虽然众所周知,独孤复跟李崇不和,但是官场上都是这样道貌岸然,本来两人便在暗自较劲的紧,明面上却实在不能撕破脸皮,只是各自打着哈哈,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官场之道。颜舒为官这么多载,还是很清楚这里面的是是非非,虽然她这次挨了打,但是表面工作依然要做足,毕竟这件事情是她的不对,而且独孤诚官阶比她高,幸好有李崇保她,否则独孤诚要想捏死她,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她与李崇、她与独孤诚的关系都需要好好权衡才是明智之举。
这天颜舒备了厚礼便准备前往独孤府,向独孤复赔罪表示歉意,所以无论独孤诚怎样刁难她,她都要忍住脾气不发作的,毕竟自己要上门道歉。
正欲出门,便碰到了李茗兮蹙着眉头进了门来,差点撞了个满怀,还好颜舒机警,一把扶住李茗兮有些颤巍的身子,惊魂甫定地问道:“没伤着你吧?是我太冒失了,没有看到外边有人,这才不小心撞了你。”说着,赶忙扶直李茗兮。
“没事,是我想事情想得出神。”
奇怪,李茗兮居然没有冷眼相向,这个大小姐自从她回房中之后,居然能心平气和跟她相处了,真让颜舒本来受惊的小心脏有些受宠若惊。跟李茗兮相处这么久,颜舒才发觉,原来李茗兮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难相处,了解下来之后,才发觉李茗兮这个人,虽然有点小姐脾气,但是人还是极为善良的,没听说过她对下人也像对她一样颐气指使,不过现在他们相处方式显然不存在之间这样的嫌隙了。思及此,颜舒便也点点头,应道:“那我先出门了。”
说着,便欲经过她身旁,走出门,便被李茗兮叫住,“你去哪里?”李茗兮看颜舒穿得庄重的模样,但并未穿官服,便知道她肯定不是去省台去,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去独孤府一趟。”颜舒咳嗽一声,便回答道。
“什么?独孤府?”李茗兮显然对颜舒的目的有些不解,独孤复跟独孤诚刚把颜舒告到了御史台,本来就结下了梁子,怎么这下子颜舒居然还要亲自跑独孤府去一趟呢?
颜舒见李茗兮疑惑,这也是自然,这官场上的交道可不比寻常,遂耐心解释道:“虽然独孤大人告了我,但是毕竟事出有因,这赔礼道歉的事情我还是要去的,这便是所谓的官场之道,这在朝廷中行事需要谨言慎行,稍有闪失便会惹来杀身之祸,所以我必须去让独孤大人为此事消了气才行。”
李茗兮闻言,本来蹙着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她这一刻突然同情起颜舒来了,又突然感激起颜舒来了。颜舒不单单因为她的事情挨了一百板子,受了皮肉苦之后还要笑脸赔罪,这等事情恐怕正常人都憋了一肚子气,何况是本来就心高气傲的颜舒。不过颜舒还是这样做了,她反倒有些担心起颜舒来,也不知道这只身一人去独孤府赔礼道歉会惹多大的气。独孤复她不了解,可是独孤诚的脾气她是了解的,诚哥哥一向为人刚烈,脾气也是直爽的很,所以他肯定不会给颜舒好脸色看的。思及此,本来只是有些多愁善感的脸上更添几分忧愁,让人看着实在想要怜惜一番。
颜舒见她眉头紧蹙,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提起独孤家的事情而惹她想起伤心事来,便宽慰道:“你莫要着急,我知道你心里记挂着独孤诚,这次去独孤府,我会拐弯抹角地探一探他的心思,看他到底是什么打算。如果他对你还有情,我相信不会轻易放弃你们之间的感情的,所以你只管放心。”说着,便微微一笑,转过身去,大步流星地跨出门外。
李茗兮淡淡望着颜舒的身影,长长叹了一口气,其实她方才是为她担心来着,想不到,他居然还这么为她着想。颜舒,颜舒……李茗兮嘴中喃喃地叨念了几句,她越来越看不透颜舒这个人了。说她功利,跟颜舒接触这么久,李茗兮有些能够笃定颜舒不是这样的人。可是为什么她要表现得如此醉心仕途呢?若是没有以前对颜舒的坏印象,就凭颜舒为她默默做的这一切,李茗兮绝对认为颜舒是一个好人,可是自己又对她有些复杂的感情。罢了,莫要胡思乱想了,这样只会让自己本来平复的心情越来越乱。听颜舒谈及独孤诚,心中蓦地抽搐一下,自那日起,她再也未见到独孤诚,坦白说,她真的有些想他了。尤其是,独孤诚是她唯一爱着的人,她腹中孩儿的父亲,她真的很想时时刻刻跟他在一起。而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恐怕她们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心,忽而想被万剑刺痛一般,李茗兮疼痛难耐的抚着胸口。原来,情的滋味这样苦,并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或许,这种苦会伴随她一生……
颜舒在正堂等了独孤复许久,也不见得独孤诚出来,颜舒拘谨地坐在藤木椅上喝着茶,便抿茶边忖度,明摆着独孤复迟迟不见她,是不想给她面子,让她好扫兴忿气而归。可是独孤复忽视了颜舒内心的强大,颜舒早料到了独孤父子这手,所以这茶就算换了又换、添了又添,她也不移半步。
“颜大人,让您久等了。”又过了一炷香,独孤复才缓缓从堂外走了出来,抬脚迈进门去,便笑着望向颜舒。独孤复也是个颇为城府的人,他心中对此事自然颇为介怀,但是怎么可能表现在脸上。一个人城府越高深,就越不会把自己的情绪展现在脸上,反而越藏越深,颜舒不了解独孤复,所以她认为独孤复就是这样一种人,让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