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奴婢是担心娘娘在宫中势单力孤,就算查到一些有用线索,恐怕要真正与宣徽殿博弈时,缺少在皇上面前、在朝中说得上话的人。到时,咱们是否要五皇子殿下……”
锦月打断:“弘允哥哥有自己的事要做,再说这仇若我还要他替我报,就太过得寸进尺了。”
小黎毕竟是她和弘凌的孩子,让弘允来帮自己报仇,又将弘允放在什么境地?虽然他必定愿意帮忙,但也必受人闲话,她做不出这样的事。
再者……
锦月目光越过宫阙,望向皇帝所居的,大乾宫的方向。“静树姑姑忘了,本宫还有个同胞哥哥叫尉迟飞羽,在天子殿中为侍中。我这哥哥虽然只是侍中,却天资聪颖,并不是无能的主。”
他只是被上官氏所害,过了这么多年玩物丧志的日子,至今还只是个皇帝身边的侍中。
而今他已幡然悔悟,也急需有件事给他做,让他崭露头角。
静树跟在锦月身侧散步,思索了锦月的话后渐渐明白,吸了吸气惊叹道:“娘娘难道是想借宣徽殿,让尉迟公子崭露头角么?”
锦月点头:“自我在尉迟府中遇见兄长,便想着怎么让他尽快建功立业。思来想去,宣徽殿这个踏脚石,不伦大小、高矮,都最合适。”
静树惊喜而笑:“是啊,奴婢怎么没想到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虽然娘娘的这位兄长只是侍中,但却是皇上身边人,能在圣上跟前说上话。若让他出手搬到这个昏庸的蛀虫皇子,名声必能震响朝廷内外!一举两得。”
秋棠亦欣喜赞同,觉得主意甚好。“侍中虽没有实权,但不仅张罗皇上的衣食住行,还能提议朝中大事,日后娘娘有这位兄长在宫中帮衬,必定如虎添翼了。”
锦月捏着身上的白狐毛披风,手心一阵温暖。尉迟飞羽昨日让人送来给她的。
尉迟飞羽是大乾宫的散官,不便来尚阳宫与她私见,便命人送了来给她,还递了书信说天冷了,让她注意保暖别冻着。
“我曾在尉迟府上见过兄长的高超箭术,昨日他送来的信也写得极工整有力,看得出,他是个有才干的能人。”
周绿影作为锦月的贴身伺候姑姑,本不该插话,但也忍不住红了眼眶道:“飞羽公子从小聪颖过人,是以上官氏才这般忌惮他、让四小姐送他玩意,想将他培养成纨绔。若能借这回帮助飞羽公子一展宏图,将上官氏那两个儿子狠狠踩在脚下。白夫人在天之灵也可以慰藉了。”
想到上官氏,锦月不由呼吸重了重,双拳在袖子下攥得紧紧的。“母亲在天上看着,我和兄长,定不会令她失望!”
她要一点一点,拔掉上官氏母女的翅膀、四肢,令她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秋棠忽然想起件事来:“娘娘,奴婢这几日查宣徽殿时,无意得知了太皇太后和东宫的消息。”
锦月闻言一顿。
她本不想栽听关于弘凌的任何事情,但思及昨日,她与弘允又去康寿殿见太后,却被太后冷冷挡了回来,很是怪异。
她总觉得,太皇太后好像有些变了,她和弘允成婚也有近十日了,太皇太后明明那么宠爱弘允,却都不见他们二人。
“太皇太后和东宫一向不和,按理说不应该有什么关联。秋棠,你都探听到了什么?”
秋棠小声了些,道:“奴婢听闻,前夜太皇太后悄悄去了趟东宫,还亲自送了些东西去,仿佛……很是关心太子。”
锦月凝眉,心中满是疑惑。
这时,承云殿的侍女来了昭珮殿传话,说是皇后来了,弘允让她略略收拾收拾过去,待午时一道用午膳。
锦月让秋棠、静树都下去休息,和周绿影回了屋,收拾了发髻和衣裳,又喝了小几口酸橘汁——可不能让皇后发现她现在就孕吐了。
锦月正要出门去承云殿,不想皇后的内侍将她软轿抬了来——
“皇后娘娘说怕皇子妃娘娘被霜风吹着,所以让奴才等人将轿子抬过来接娘娘过去。”
锦月受宠若惊,宫中座驾是有严格规定的,什么身份用什么轿子,这样锦缎流苏、暖和防风的软轿,只有皇后和贵妃能坐。
皇后盛情难却,锦月只能却之不恭。
“如此,当真多谢皇后娘娘了。”
去承云殿的路上,周绿影不禁小声对锦月道:
“小姐嫁给五皇子当真是嫁对了,女子嫁人不光是嫁那夫君,也是嫁他的家庭。皇后娘娘这十来日对小姐嘘寒问暖、送来的东西都够咱们过一个冬天了。”
“小姐往后有皇后照拂,宫中谁人还敢惹小姐不快呢?”
锦月宠辱不惊,轻叹道:“她关心我是因为弘允哥哥对我好。说到底,皇后娘娘是太疼爱儿子,我只是沾了弘允哥哥的光罢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成婚前她几次与皇后姜瑶兰的接触,都是敌对的,所以这十来日皇后的温暖关怀,令锦月十分意外。
虽然皇后有母仪天下之风、温和大气,但锦月觉着那是作为皇后这个身份的气度,并不是皇后的真性情。
皇后眉宇间流露出的距离感,说明她本是个内向之人。
*
姜瑶兰亲自与儿子弘允在殿门口等着锦月。母子二人都是长相端正、好看的人物儿,站在天家的华贵高阁之下,仿若天上之人。
姜瑶兰见软轿靠近,缓缓笑出来对弘允道:“你宠得入心入肝的女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