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时分的清晨,气候宜人, 裕王府的仆人们也忙得格外有劲儿。
虽说王爷王妃刚丢了儿子, 可是王爷毕竟还有一个儿子,以后肯定还能再生出儿子来, 只要王爷有继承人, 将来登基以后, 作为潜邸旧人, 他们自然能跟着鸡犬升天,所以,这日子依旧过的兴致勃勃。
正院里的气氛,却和外面的恰恰相反。
所有的人都明白,王妃今生今世都不会将失子之痛淡然处之, 虽然她表面上恢复了平静,可是心却时刻在滴血。
风儿将食盒里的早膳一样样摆到桌上,粳米粥,腊肉包子, 酥油饼,皆是若芙平日里爱吃的。
若芙拿起一个包子,三口两口吃完,接着又拿了一个塞进嘴里。
董嬷嬷在一边看着, 见她像是直接往嗓子眼里倒东西的吃法,心知她是在强迫自己进食, 不由得暗暗叹息了一声。
能逼着自己振作起来, 也不是一件坏事, 至少,小姐心里还有一个虎儿平安归来的盼头,为了这个盼头,她会让自己好好的活下去的。
吃完早点,若芙站起身来,回到卧室,又拿起炕桌上的绣活,低头绣了起来。
那绣活是一件荷叶金鱼的孩童肚兜,绣工精巧无比,连日来,若芙就是靠着绣这件肚兜来打发时光。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有丫头禀道:“娘娘,李侧妃娘娘求见。”
若芙放下肚兜,低声道:“让她进来吧。”
初雪朝身后抱着豹儿的乳母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留在外面,自己掀起帘子,进了若芙的卧房。
若芙抬起头来,初雪见她虽然表情镇定,可是一张脸却全无血色,眼神也是暗暗的,比当日失恋之后嫁给裕王的那种绝望还要深沉,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
“娘娘,大恩不言谢,臣妾没有想到,您会不怪臣妾——”说到这里,初雪的喉咙哽住了。
若芙轻声道:“我知道不是你干的,再说,王左也查过了,不是你,我又何必殃及无辜。”
“虎哥儿虽然不是臣妾派人掠走的,可总是臣妾带丢了的,臣妾也是有责任的,娘娘如果怪罪臣妾,臣妾也是没有怨言的。”
若芙叹了口气:“都是命,怪得谁来,皇爷还在派人不停地暗访,我相信我的虎儿早晚是要回来的。”说这句话的时候,若芙眼里闪着坚定的光。
初雪用力点了点头,又道:“娘娘,臣妾还有个不情之请,请娘娘务必答应。”
见若芙示意她说下去,初雪方道:“豹儿眼看快满一周了,顽皮得很,臣妾虽然略识得几个字,却远远不及娘娘家学渊博,学问深厚,臣妾想请娘娘帮着教养豹儿,不知娘娘可会嫌弃。”
若芙嘴角露出一丝笑纹:“初雪,你是在同情我,可怜我没有孩子,要把自己的孩子跟我分享。”
“不是的,娘娘家里世代书香,出过那么多才子大儒,您的确是个好老师。”
若芙嗯了一声:“既然你这样说了,我再不答应,就是不近人情了。”
初雪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出卧房,随后就抱着豹儿回到房中。
豹儿见了若芙,有些怯怯地将小脑袋依偎在初雪的胸前,一边瞪起乌溜溜的小眼睛偷偷瞄着若芙。
初雪走上前来,将豹儿放进若芙的怀里,柔声道:“豹儿,以后要听母妃的话啊。”
豹儿本待挣扎,突然见到若芙眼中满是慈爱之色,小小婴儿,也感应到了这份温暖,居然就乖乖地躺在若芙怀里不动了。
若芙抱紧了豹儿,低下头,眼泪一滴一滴,打湿了豹儿的衣襟。
这一夜,初雪没有回闲云阁,而是带着豹儿,和若芙秉烛夜话,直聊到深夜方同床而寝,而豹儿也离开了乳母,跟她们两人一块睡了。
第二天一早,早膳时间还没有过去,王妃和李侧妃同床而卧,一起带孩子的事情就传遍了王府每一个角落。
高湘听到这个消息,气得将吃了一半的春卷摔在地上,半晌回不过神来。
小丫头蹲下身子去收拾春卷,青云道:“不用收拾了,你们全都下去吧。”
见房内空无一人了,青云方上前劝道:“小姐,您何必生那么大的气。”
“我能不生气么?本来以为丢了一个虎儿,就能要初雪的命,谁知人家的命就是那么好,不但没死成,还把自己的儿子交给王妃一起抚养,将来继承皇位,她倒成了太后娘娘,我费劲心机掠走了虎儿,岂不是帮了她一个大忙么!”
想了一想,高湘又咬牙切齿地道:“你说,这陈若芙是不是中了初雪的毒啊,她怎么就那么的相信她,宝贝儿子都被她弄丢了,还去帮她教养儿子,这女人是不是失心疯了!”
青云冷了一笑,胸有成竹地道:“小姐,您别急,这王妃之所以那么犯贱,无非是因为自己丢了儿子,若是虎儿回来了,您看她还会不会多看豹儿一眼!”
高湘一怔:“怎么,你是说,要我把虎儿送回去。”
话一出口,她自己也立刻明白了过来,忙问:“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青云低声道:“小姐放心,二公子昨儿还派人送了信过来,他和五靖寺里的方丈私交甚好,那间庙里经常收养孤儿,虎儿现在在庙里,早被剃光了头发,被和尚们精心照料着,好得不得了呢。”
高湘嗯了一声:“办成此事,还是多亏了我二哥,他向来最是疼爱我,不像大哥,好像我不是他妹子而是他仇人一样。”
思索良久,高湘眼中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