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爷那边也是着急,说是这几日就要夫人给个答复,若小姐不肯,他即刻便要寻他处!小姐,您可要早日做决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玉琳琅还要踟蹰,花妈妈佯怒道:“罢罢罢,小姐既没这个意思,便当奴婢没提起过,夫人还在家中等着奴婢,奴婢也该告辞了!”
说罢要起,玉琳琅急急道:“妈妈等等!”咬咬下唇,“我卖!劳烦妈妈回去告诉大伯母,这房子我卖了,林家少爷那,还得劳烦大伯母差人跑一趟!明儿我就要了,不晓得这时间能不能赶得上……”
“小姐别急,林家老夫人眼下就住在隔壁村呢。方圆数里都晓得咱们玉家人说一不二的,只要咱们答应卖这房子,就凭咱们玉家匾额上的‘玉’字,她也能给咱们银子!”花妈妈阖掌,“我这就回去告诉大夫人,让她好做安排!”
眼见着她火急火燎的冲出去,玉琳琅那张泫然欲泣的脸渐渐冷下来,掂了掂手上的银子,不由冷笑一声:八十两?若是没记错,上一世他这房子还卖了一百两二十两银子,恰好就是张氏给她的这些钱。前一世她拿到钱时还对张氏感恩戴德,想着破旧的房子还能卖这许多钱,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她才得知,当时卖房子的钱,远远不止这些。
想来也是,以张氏的性格,若是不能大赚一笔,她何须如此劳心劳力?想当初她寄人篱下,张氏也是靠着倒卖房子发家,那会她亲眼所见,为了让对方答应卖了房子,她是如何将人生生逼到了绝路。这是她惯用的伎俩,如今却用到她的身上。
她的眸色愈发沉了,从袖兜里掏出那个恼人的钱袋子,暗自思忖:到底是哪里错了?驿站里应当有这个人的,瞧守门的两位士兵闪烁其词她便能察觉,可人呢?
玉琳琅陷入沉思,张妈妈直觉她周身寒气逼人,便是将将走进门来的宋正也挪不开视线: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从半夜起,他就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竟然发现她还挺有趣:半夜里屋里进了男人,她不慌不忙跟他谈起了条件,原本以为她刀枪不入,可是被调戏了,依旧会脸红,会露出小女儿应有的姿态。他以为眼下的情况,她应当是被逼入绝境了,可看样子似乎并不是,方才还泫然欲泣的弱女子一转眼冷静如斯,她似乎有自己的盘算……
只是这会,她眉头紧皱,怕是入了误区。他移了视线看向玉琳琅手上的钱袋,不由眸光一闪。
“当真是骗我的么?”玉琳琅自言自语,忽而听身边的人嗤声一笑:“赠钱袋那人应当是真心感谢,否则也不会将这钱袋赠与小满,更不会告知他的住处……当时的情形,他大可一走了之,没人拦他。”
“可他分明说他姓贾……”玉琳琅顺口说着,回了神,才发现宋正不知何时不请自来坐在她的对面,还自顾自地端了杯茶水自斟自饮,那杯子就搁在他的唇边,她抢都抢不回来,就见他将茶水一饮而尽——满屋子的人都知道,那杯子是她专用的,旁人碰不得,更何况,她刚刚才用过那杯子!
“你……”玉琳琅咬着下唇,宋正只见她眼里带着怒火,脸上却莫名其妙爬上两团嫣红,转眼却又恢复如常。
姑娘的心思原本就难猜,眼前这个的心思,怕是更能琢磨。
他懒得去动脑子,搁下茶杯,道:“有些人行走江湖惯用化名,许他说顺了嘴,说错了也不一定。”
“我也这么想过,”玉琳琅把玩着那个钱袋,忽而想起守门的士兵对她说过的话——
“赶紧回吧。你听见没,这驿站里压根就没有什么贾公子,只有周公子!姓周,听见没!给你那锦囊的人怕是骗你呐!存心让你找不着他!”
“瞧见没,那人便是周公子的贴身侍卫,叫周明,整个驿站里有没有姓贾的,他再清楚不过了,他说没有就是没有!”
“姓周的……”她的视线落在钱袋上,对着屋里的烛火,她将钱袋里衬翻出来,果然在钱袋的底部见到一个用金线绣成的“周”字,那字相当隐蔽,搭在整个图案几乎看不出来。
“周……周明……”她蹙着眉头想了想,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让她瞬间站了起来:是了,周明!那个周明!武英殿大学士的大公子周子安的贴身侍卫!
她前一世应当是见过周子安的,那时候她已经在忠勇侯府,忠勇侯设宴时,她和忠勇侯的其他侍妾们远远见过一面周子安,当时她们都在议论,说武英殿大学士家的哥儿貌似潘安,听说癖好却不寻常,男女通吃,喏,他身边的是他的贴身侍卫周明,听说两人关系不一般。
她瞥了一眼,恰好远远与周子安对视,当下便愣住了:他竟比女人还美,再看那周明,也是风度不凡。
她当下便记住了。
听小满描述,那人莫非真是周子安?
她蹭地站起来,越想越觉得对,前一世便听说过周子安最是fēng_liú,光是四处游玩拈花惹草取下的化名便多到数不清,没准那“贾”姓真是他脱口而出也未可知。
她踱了两步,对张妈妈道:“我还得上驿站一趟!”
“都这么晚了!”天香摇拦她,“更何况,王二家的带着她一家几口人堵在门外呢,前后门各站了两个,像是要守一晚上……大冷的天,也不怕冻死在外头!”
“怕什么……”推了窗,一阵冷风灌进来,渐渐下起雪米来,玉琳琅摊了手去接,那雪米落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