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丝毫不见停歇,泠烟想起白日里自己扶过的花枝,如今也不知道被夜雨打成什么模样了,莫不要白费了自己一番心血才好。如此一想,便放不下心来,顿时坐不住了。起了身便披了大氅,拿了蓑衣往晴川阁门外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祁红倚绿大概是傍晚折腾累了,已是睡熟。泠烟轻手轻脚地出了门,没有惊醒任何人。
泠烟在院内巡查着,发现有倒地的花枝便好好扶起来。园子虽不大,但因泠烟里便种了不少。等到泠烟忙完抬头一看,雨势竟已是小了些。
雨势小些,花草恢复起来便更容易些。泠烟心中些微宽慰了,正要起了身回去。却忽然听得院外传来窸窣声响。雨势渐小,那点声音在黑夜里便显得十分清晰——是人的脚步声。
泠烟一时不敢有所动作,她在齐元额身边待得久了,暗杀的事情并非没有遇到过,如此雨夜之中忽听得有脚步声,不得不叫泠烟往这方面想去。
泠烟屏住呼吸,藏匿在花枝之后,打算等到来人离开再出来。只是这般做法与赌博无异,泠烟也不由心中惴惴。只盼望着来人并非是为了索取性命而来。
脚步声渐渐离近了,泠烟心如擂鼓。在雨夜之中听得分外明显。来人显然也是听到了,脚步声停在了泠烟藏身的花枝之旁。泠烟眼睁睁地看着一双绣着龙纹的靴子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龙纹!
泠烟心中一惊,这宫中能堂而皇之将龙纹绣在鞋靴之上的人,除了当今皇上齐元恒,还能有谁?
来人竟然是齐元恒。
泠烟知晓了暗中之人的身份后,率先从繁茂的花枝后走了出来。见到齐元恒一脸讶然的表情,泠烟也是半晌没有说出话来。最后还是齐元恒先反应过来,只见他少有地沉着脸,对泠烟说道:“你这大半夜的不在房内休息,出来吹风淋雨做什么?”
泠烟一时也找不到话来解释。难道要说自己因为思及他而心情烦闷所以开窗透气又见雨势渐大从而出来护花吗?泠烟自认为说不出这些话,于是只好干脆缄默不语。
齐元恒被她的态度气急,却根本不舍得责备她。他如此深夜造访晴川阁,身边没有带一个侍从的缘故便是因为心中对她放心不下。故而听得窗外夜雨声渐大,便一个人偷偷过来了,竟不知正好两人在院中碰上。
齐元恒到底是心疼泠烟,舍不得她还站在雨中,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得一把捞起泠烟,将她抱入怀中。急匆匆地进了晴川阁。
泠烟尚处在懵懂状态,被齐元恒一路抱进了晴川阁内,才反应过来,羞红了脸要下来。却只见齐元恒沉着脸,眸色暗黑,看不出一丝情绪来。泠烟便不敢再言,只得安安静静地任由齐元恒替她擦干润湿的头发,又换过干净的衣裳才作罢。
齐元恒原以为泠烟会反抗自己,却不想她一路沉静地任由自己这般做,心中对于泠烟丝毫不顾及自己身子的做法稍稍消了些气,可是看向泠烟的眼神却仍旧冰凉。
却不知泠烟看着齐元恒的眼睛,心底将将要漫出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