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轻轻地晃动了几下,光线突然明亮起来。
天女瞳孔紧缩,转过头,几乎能看到发白的公路。公路上,一辆深红的摩托三轮车正‘突突’响着朝这边驶来,车后面一个男孩子手扶着身前的车栏杆,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朝天上看过来,恰恰对上鬼车的眼睛,惊讶地张开嘴。
隔阳道时限快到了,隔阳道中的妖鬼们即将暴露在现实世界中。
师秦的刀狠狠戳向朝他扑来的犬因,一直隐去身形的夜使鬼影走过来,想要喝住犬因,然而犬因的速度太快,它赤铁一般的大掌朝师秦的额头拍去。
骨裂声闷响,鲜血四溅,赤铁烙在肉上,滋滋冒着白烟。
这一刻,师秦的死亡次数终于凑了个整。
他在老老实实‘死去’之前,他的大脑在临死前短短的一瞬间,争分夺秒地想了两件事。
“啊,三十了,以后再也不怕赵小猫那个强迫症了。”
“这家伙下手好重,手还是热的,好像把我脑袋烫冒烟了,可惜,缺点孜然入味。”
龙鳞刀消失不见,师秦倒在地上,整个脑袋血肉模糊。
“师秦!”
肖隐枪体发红,一枪扫断了犬因头上的一角。
犬因扭头,再次和他缠斗起来。
厉风扫过,肖隐眼镜飞了出去,鬼眼露出,赤红如血。
他大喝一声,血从鬼眼中淌出。
怎么办,师处长死了。
他该怎么给大家交待……
而远在北燕山的夜使则通过鬼影的眼睛幽幽盯着半个脑袋被拍扁的师秦看。
是他,的确是这个人。
夜使心想,多年前,就是因为这个人死透了,他才把这个人扔到了地面上去。那个年代秩序崩塌,四处战火,死人是常有的事,街上突然多出一具尸体也不会引起注意。
他真的扔错了人吗?
夜使等待着师秦在他眼皮底下再活过来。
时间到了。
隔阳道和地面重合了,那辆电动小三轮从它们中间穿过,驾驶大叔张着嘴,扭着脸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几个怪异的人。
他又开出一段路,终于忍不住好奇心停了下来,回头使劲地盯着他们看,他的儿子指着地上土蝼的山羊头说道:“爸,看,羊头!”
朱厌嗤嗤一笑,跳过来,利爪朝小男孩抓去。
天女见状,分神将长鞭甩向这边,鞭子像长了眼睛,呼啸着过来,打断了朱厌枯瘦无毛的爪。朱厌身体不动,猴脸猛地完全转向身后,对鬼车喊道:“现在!”
鬼车化为九头鸟,一只只鸟头单独分离出来,如同子弹头,八个头密集快速地穿透了天女的前胸。
第八个鸟头从天女后背出来时,嘴上叼着一团赤红色的火焰,火焰中似是有闪电,还有呼呼风声。
天女双眼鼓起,满脸惊愕。
“你们的目标……原来是心火……”
她说完,身体如一片枯叶,飘落在地上,地面上出现一圈烧焦的灰痕,天女的身体不见了。
阳光撕裂云层,照在地面上。
鬼车其他的几个头尖声惨叫,包括她原身的那个头,脸上的表情痛苦又狰狞。
“好烫,好烫!”
朱厌说道:“快走!下幽空道!犬因,不要恋战!”
犬因浑身是伤,但此刻最要命的是,他始终感觉那个半人半鬼的人串子戳进他肚子里的那把刀现在还在他的身体里,搅动着他的五脏六腑,令他痛苦不已。
而眼前快到只剩残影的黑色长\枪也令他招架不能。
它们是上古凶兽,怎么会被这些人轻易的打败?!
就连白泽和储君也不能轻易伤到他们,而现在,土蝼已经亡于人串子的那把刀下提前去阴司报道了,而它,也被一个人类化成的鬼修逼到这种地步。
它有些慌神了。
是千年未出复罗城,自己的实力已经不如曾经了吗?
与此同时,倒在地上的师秦,脑袋慢慢拼接着,新的骨肉从这些血中再次生长出来,师秦的手指动弹了一下。
就是这轻微的一下,夜使敏锐的捕捉到了,影子缓缓露出笑容。
是了!
就是他!
夜使命令道:“把这个人带回北燕山!”
鬼车叼着天女心火的脑袋已经被灼烧的不像样子,发黑枯萎,鬼车惨叫着,说道:“我们快去!我们快回北燕山去!”
话音刚落,她的那个脑袋就被烧成灰烬,飘落下来。
尽管她面露痛苦,然而还是让另一个脑袋接住了心火。
“朱厌!我们快走!”
其余几个脑袋张开嘴,大叫道:“犬因!犬因!走!走!”
“烫死我了!”
“烫死我了!”
夜使焦急道:“把这个人带上!”
肖隐终于从对战中回过神,提枪去护师秦。
朱厌舒展长臂,抓起师秦,翻身坐上鸟背,对犬因说道:“犬因,回北燕山。”
幽空道大开。
鬼车无法忍受灼烧的痛苦,沉入幽空道,展翅飞了出去。
肖隐一个回身,枪头刚巧戳入犬因的口中,锋利的枪头带着鲜血从犬因的后脑勺穿出。
犬因瞳孔不见了,白色的眼睛呆滞的看向前方,空中喷涌出大量黑气。
一个呼吸的功夫,他的魂从口中散了,沿着无处不在的轮回道,入了阴司。
龙鳞刀落在地面上,肖隐捡起龙鳞,来不及整理他听到的信息,也来不及去查看天女留在地上的那道焦痕,他转过头看着眼远处还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