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睡得七零八落,又在梦中轻薄了顾清岚的路铭心,一觉睡到了天亮。
不过她睡醒了一抹口水,却发现自己并不像梦里一样抱着师尊睡得香甜,而是缩在了软榻一角,怀里抱着的却是个枕头。
她思虑再三,怀疑自己是否被人一脚踹到了这里……若是如此,踹她的那个人是谁,不问自明。
她一面想着,一面忐忑地将自己拾掇一下出来,看到顾清岚已经醒了,正坐在外室喝茶。
见她过来,顾清岚抬目看了她一眼,微勾了下唇角,却没说话。
就是这一眼,路铭心腿肚子已有些软了,蹭过去讨好地说:“师尊昨夜休息得可好?今天瞧起来气色好了些。”
顾清岚淡淡地“嗯”了声,又饮了口茶,才开口说:“尚可。”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唇边还带着些微微弯着的弧度,眼睫微垂,在眼睑下落着浅浅光影。
顾清岚虽看起来清冷,内里却总是有三分暖意,是以他不发怒的时候,总能遇见些敢出言调戏他的人。
但路铭心此刻却不知为何,觉得自己那一身皮紧了又紧,心里暗自揣摩,兴许自己梦里那个被索吻脸红别过脸去的顾清岚,根本就不存在。
也兴许,她先前就是仗着在虚幻之境里,他被拽入她那梦境中虚弱无力反抗,只能应付她各种要求,才占了点便宜。
后来也只是他身体一时虚弱,被她趁虚而入,又占了一点便宜。
若是他像现在这般好好地,她敢要求吻他,他会不会二话不说就把她提起来削上一顿?
而且她试过了……她确实、真的打不过顾清岚。
顾清岚的灵根正克制她,法力比她深不说,诚如李靳所言,顾清岚的剑法比她好了太多,临敌经验也不比她少。
路铭心路剑尊再霸道,法力再深厚,在修真界也还只是个年纪甚小的后辈,她也有实在打不过的人,比如李靳,如今还得再加上一个顾清岚。
她如今又万万不敢,也万万舍不得再对顾清岚动什么阴狠心思,于是当他好好着的时候,她就……不但完全占不到便宜,还很有可能因为骚扰他被揍。
路剑尊这么一想,顿时觉得世界都灰暗了下来,连修道练武也都再没什么趣味。
若是练不成天下第一,就吻不到师尊,乃至就算练成了天下第一,也还是不敢吻师尊,这道还修什么修,武还练什么练?
顾清岚淡看着她脸色忽青忽白,而后整个人像被霜打过的茄子,突然颓唐下去,唇边的弧度又微微弯了弯,不去理她。
待李靳和莫祁出来,就看到路铭心忽然乖巧了许多,她原来也一直在装乖,但能看出来小绵羊的皮下面,大尾巴随时都能伸出来摇上几摇。
现在则不同,正襟跪坐,面容端肃,尾巴夹得极紧。
李靳看她那样子,就知她定是醒悟过来,顾清岚要收拾她也不过动动指头,顿时兴致极好地来取笑:“哟,路小友这是怎么了?你师尊也没罚你,怎么自己跪上了?”
路铭心都没敢反驳他,跪坐着老实说:“等师尊饮完茶,歇息好了再赶路。”
顾清岚淡看了她一眼:“不必侍奉,自去清洁,准备车驾。”
路铭心老实地说:“是。”这才起身倒退出去。
李靳看得有趣,等她出去后笑问顾清岚:“她又折腾出什么事了?”
顾清岚抬手揉了揉眉心,颇为无奈地低叹:“今晚还是命她宿在外间吧。”
李靳是什么人?一听就了猜出来,乐得抚掌而笑:“我就知这丫头会憋不住。”
顾清岚又头疼地叹了声:“她这样,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改。”
李靳听着挑了眉:“她看着你眼里都要冒绿光,你还指望她改?”
他言下之意明白得很,顾清岚知他也看出路铭心的心思,弯了下唇角:“一时癫狂迷恋,终会褪去。”
李靳又挑了挑眉,在顾清岚看来,路铭心时时纠缠,频频骚扰,除了在梦中那些片段,也只在他复生后的这几日,认定她只不过一时痴恋,也合情合理。
但在李靳看来,路铭心可不止疯了一年两年。
当年顾清岚刚死,她就霸着尸首,供在冰室里谁也不让动,连凌虚亲自去劝说下葬,都被她毫不留情顶了出来,说师仇未报,绝不安葬。
要不然顾清岚在云泽山的身份地位,又怎么会多年迟迟不办丧事入土为安?
只是那时顾清岚刚惨遭杀害,凌虚又不能对他生前极为疼爱回护的唯一徒儿怎样,就只能这么僵持着。
后来路铭心杀了汲怀生,说是报了仇,却仍旧只字不提安葬的事,到那时她在云泽山已没有敌手,在外间声望又起,凌虚更不能拿她怎么办。
这么一搁置,也就将顾清岚的遗体搁置了三十六年。
李靳亲眼所见,路铭心杀了汲怀生后,又更疯得狠了些,不仅满天满地找玉生草和雪灵芝,更是不许听见有一个人说她师尊如何。
顾清岚从来不事张扬,又清冷孤高,收她为徒后更是频频在山上闭关,在外界声名并不煊赫,清楚他实力的人并不多,死后却因路铭心一意为他报仇,广为人知。
曾有好事嚼舌根的修士,议论过他在云泽山地位高,不过是因为他是玄素真人的关门弟子,却法力微末没什么本事,才会如此轻易被魔修暗算,死得那么惨。
这些话传到路铭心耳朵里,她当即就提着业魂将参与过传言人统统揍了,下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