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五走了。
萧靖枯坐在桌旁。他的手里捏着那张信纸,任身边人来人往,他始终一言不发。
相处得久了,同事们也知道他这模样一定是有心事,所以大家都知情识趣的没来打扰。
当然,有一个人才不管这套。
“呦,大白天的发什么呆?”从外面采访归来的邵宁挤眉弄眼地道:“莫非是思春了?嗯,瞧你这眼神就知道想姑娘呢……”
萧靖白了他一眼,默默地把信塞到了他手里。
邵宁随意读了几句,脸色马上变得很是凝重。
“废话不说,我就直奔主题了。”萧靖悠悠地道:“把你知道的所有和徐继仁有关的事通通告诉我,一件都别少。”
见邵宁面露难色,他用手指关节轻轻敲着桌子,淡淡地道:“要是到了这份上你要是还想藏着掖着,咱俩可就友尽了!”
第二天一早,萧靖乘车去了徐家。
要截住那个不着调的花花公子,还是早些赶去的好。
听闻他是镜报的社长,徐家的人倒也没敢怠慢。应门的人客客气气地请他坐到花厅又奉上茶水,道:“公子请稍待。”
这人说的是稍待,可萧靖愣是等了一个多时辰。
直到日上三竿时,睡眼惺忪的徐继仁才姗姗来迟。进屋时,他先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萧靖一番,才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有劳萧社长久候,实在对不住了。”
萧靖连忙起身施礼道:“草民见过忠显伯……”
徐继仁挥了挥手:“不必客气,随意就好,徐府没那么多官面上的规矩。你也别伯来伯去了,徐某人这爵位不过是承了祖荫,我还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请坐吧。”
萧靖愕然。原以为传说中的京城第一纨绔十分不好打交道,没想到他倒是出乎意料的平易近人,不仅一点架子都没有,连他的自称都是最不显身份的“徐某人”和“我”……
莫非,坊间的传言都是错的?
坐下的瞬间,萧靖悄悄抬眼看了看面前的男子。
徐继仁这人也算英武,是个仪表堂堂的年轻人。不过,他的脸上隐隐有一层黑气,整个人也缺了些精气神,想是年纪轻轻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镜报给人登告示,都是社长亲自到人家跟主人确认么?”徐继仁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沫:“真是奇了,我可没听说过还有这么一出。”
萧靖莞尔道:“您有所不知,报社人手不够的时候,便是我这个社长也要跑腿,这于我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
徐继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可真是辛苦你了。不过……为何我总觉得萧社长亲临府上是有话要说呢?”
萧靖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明明是你想法设法把我引来要和我说话,这会倒好像是我巴巴地送上门来的,真是岂有此理!
于是,他不咸不淡地道:“不瞒忠显伯,萧某所言确是实情:我就是来找您确认告示的。既然您适才提及了这事,那想必没有差错……如此,我先回去了,告辞。”
说罢,萧靖郑重其事地行了个礼,拔足就往外走。
他和徐继仁本就是剑拔弩张的情敌。徐家派人找他除了挑衅,“请”他上门的意思也在书信里写得明明白白;稍加揣测,不难猜到对方肯定有话要说。
如今,萧靖耐着性子跑来,徐老兄却好整以暇地消遣他,他当然要拂袖而去了。
有事不说有屁不放,老子还不如早点回去想想怎么对付你呢!
“萧兄弟请留步!”
听到徐继仁的喊声,萧靖停下脚步转身道:“不知忠显伯还有什么吩咐?”
这声“兄弟”让他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巧言令色鲜矣仁,你的称呼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徐继仁走到他身边,满脸的笑意也真诚了几分:“徐某虚长你几岁,便叫你一声兄弟了。你也不必拘束,叫我徐大哥便是。哎,不瞒你说,为兄经常跟官场上的各色人等虚与委蛇,慢慢的也沾了这说起话来弯弯绕的毛病。看不出来,兄弟倒是个痛快人!罢了,你这般爽快,我便有话直说了吧!”
他拉着萧靖坐回原处,极是认真地道;“说起来,为兄还要和你道个歉。我与夏家的雪儿妹妹本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结果眼下……哎,非是我要夺人所爱,而是有人说合这门亲事,为兄也是不得已呀。”
见他没什么反应,徐继仁又道:“今日见了萧兄弟,才知道你和她真的是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更难得的是,你们还共过患难,经历过生死相许!你我本就无冤无仇,我成全你都来不及,又为何要为难于你?”
萧靖不禁暗暗发笑。
他和夏晗雪的恋情虽不是秘密,却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就能知晓的。看样子,忠显伯知道的比外面的流言蜚语要多得多,他的背后又怎么可能没有高人指点?
看萧靖的神色略有变化,得意的徐继仁又“循循善诱”道:“为兄倒是有个方法,你来参详参详?嘿,兄弟想必也知道,我不太在意自己的名声,前前后后做下了不少荒唐事……不如这样,若你点头,我便退了这门婚事!天下人都知道我徐继仁不是个玩意儿,就算退了婚也是我被千夫所指,绝对没人会对夏家小姐说三道四,坏不了她的名声。再说,雪儿妹妹从北胡回来以后的人望不是一般的高,谁敢说她半个不是,保准被吐沫星子淹死……如何?这法子可还使得么?”
赶上这么个泼皮无赖一样的贵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