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召暂时在二叔这边住下,白天去了他在延北市买的房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只是当做一个落脚的地方,八十来平米,一间卧室,一间工作室。收拾完之后,去陵园看了这具身体的父母。
在新世纪,普通民众的陵园,不能算是传统的陵园,而是一种公司形式。由于原主父母当时是因为意外爆炸,整栋楼都炸得不剩多少,存放在陵园的不是骨灰盒,而是原主父母生前的一些物品。
原主以前并不会回到延北市拜祭他父母,而是通过陵园所属公司的官方网站进行拜祭。拜祭同样需要预约排队,然后在一个划定的区域等候,将骨灰盒或者遗物存放盒从集中存放室移出来。相比起烈士陵园,这种公司式集中存放骨灰和遗物的陵园,显得比较拥挤。方召去的时候,陵园的人告诉他已经欠费一年,补完欠费,方召还一次性支付了十年的存放费。
新世纪不准许公众肆意安葬,都是集中在类似的陵园里,根据各人的经济条件和喜好选择不同的陵园公司,有些是政府出资办的陵园,有些是私人所办,原主父母所在的这个就是政府出资办理,虽然看起来并不那么奢华,但也比较人性化,欠费一年了没有将存放的遗物移出,除了一条通知讯息之位,并没有不断骚扰。
方家二叔说纪念日那天要一起去干休所看望老太爷,到时候还会带着方召见一见其他长辈,因为方家人的挽留,方召买了延北市的房子之后也没在那边住过。
方宇的事情解决,再加上方召回来,方家二叔每天脸上的笑就没停过,这让考试差点不及格的方启松了一口气。不过唯一让方二叔一家人觉得别扭的是,他们在方召面前总会不自觉带着些小心。倒不是方二叔因为方召弄兵役名额的事情,这虽然也占一定因素,但并不是全部原因。方二叔也说不明白那种感觉,就是不自觉就那么做了。
有时候方宇也觉得,方召看他的眼神与住楼上的老大爷挺像,像是看小辈、看小孩的眼神。以至于方宇在面对方召的时候,总是觉得矮一截,说话都带着些小心。
方宇分析了自己这种心态,可能就像他爹说的那样,有本事的人,总会在无形之中让人生出些敬意来。
方召也察觉到了这一家子的态度,但他一时也改不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装年轻人,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去将一个年轻人装得像。他会过来延北市,只是想来这个新世纪的城市看一看。六年没回来过,就算性情大变,认识的人也不会说什么。
纪念日这天,方召跟着方二叔一家人乘坐公共列车前往延北市郊的一个干休所。
干休所今天格外热闹。
因为医疗技术的快速发展以及灭世之后人体素质的增强,平均寿命增加,于是,现在很多行业的退休年龄都在一百五十岁左右,而到了这个年龄,五世同堂也是非常常见的,那样一来,人数就多了,有些一家生六七个孩子的,总的算起来数量更多。
不过,在新世纪,并不看人数多少,还是看个人能力。更何况,新世纪生活节奏也快,感情易淡,就算是亲兄弟姐妹,也可能长着长着就疏远了。
来方家老太爷这边也都是各家自己的意愿,并非组团行为。
一行人来到干休所之后,并没有去两位老人家住的地方,而是前往干休所的一片林子。
“每年的纪念日,都会有很多人来看两位老人家,儿孙多了,要是都赶到一起,去了也挤不下,所以干休所都会提前安排地方供老人家与儿孙们见面。”担心方召不记得这里的规矩,方家二叔又给方召解释了一遍。
方召一行人到的时候,那一块已经有二十来个人了,都是一桌一桌地聚在一起,关系好的凑一起聊天,关系不好的一个眼神都懒得多给。
“两位老人也会跟小辈们聊一聊,不过,不同的人,聊的时间长短不一样,越看重的人,聊的时间越久。去年俩老人跟一个堂姐聊得就挺多,前年跟一个表哥聊的时间久,不过我跟堂姐和表哥他们不熟,没说过话。”方宇一边走,一边跟方召说一说每年纪念日过来这边的见闻,他们家一向都是打酱油的,不会突出,过来看望一下两位老人。
“今天还没见到爷爷,可能早来过,已经离开了。爷爷不太喜欢咱们家,每年都跟小叔和姑姑他们一起过来。”方宇继续小声说着。
方家二叔不止跟小辈难交流,跟他亲爹也说着说着就能吵起来,因为两人的脾气都差不多。
“哟,方朗,来了?”旁边树下的一桌有人看到过来的人,说道。
方朗就是方家二叔的名字,那人跟方家二叔一辈,俩人的爹是亲兄弟,不过关系也不算近,曾经因为一个项目合作过,熟悉了点。
“那边那个是谁?”那人注意到方召,问道。
“是方召,我已逝大哥的独子。”方家二叔道。
那人还想了一会儿,才将方家二叔的话对上号。“喔,是他啊。”亲戚太多,记不住,不重要的那些他也不想记。
不过,相比起方召,那人对方召提着的盒子更感兴趣。但这时那边已经轮到他们家了,要不然他还真会打探打探。
方召见到那家人进了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屋子,这林子里的房屋建造得都比较复古,像是灭世前的那种瓦顶房。这附近只有那一处屋子,现在是冬季,虽然这两天出太阳,但温度还是比较低的,两位老人肯定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