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利刃出鞘神州动
金秋九月,辽东半岛已有阵阵寒意,再无盛夏酷暑之炙热。
瓦房店城墙内外,定南军和建奴双方都在不停的做着准备,为接下来的大战积蓄力量,争取早日解决战斗,彼此消灭对方。
相较而言,作为围城的一方,又是在本土作战,建奴的气势无疑更盛。
每日都有小股援军或者运粮的队伍抵达,总能引起阵阵欢呼。
可秦浩明不为所动,指挥着庞大的辎兵和民夫队伍,打造着他的立体防御工程。
人多力量大,又是在特殊的战场坏境下,只是几天功夫,一个规模空前,深不可测,宏大弯曲的地下兵营就此建成。
当秦浩明和一众文武将校在地下堡垒漫步徐行的时候,不由得感叹古今偕同的百姓智慧。
说实话,因为要协调安排各方面的工作,秦浩明是不可能亲自在工地上,他只是画出草图,其他的都是将士们自行规划布置。
今天是检验的日子,比他想象的要好许多。
从四面城墙的石梯转过两道工事,分别有四五个地下堡垒的入口,斜缓向下弯曲的一人高的通道两边,是一间间休息室。
轮班修整的将士,静静躺在用厚木板隔开的上下分层内,紧挨着同袍睡得正香。
几十个通道共同指向最里面一个四四方方的地下小广场,医护营、工匠营的住所。
医护营里是一排伤员的病房,外面甚至还有一个被挖开的水井,水面伸手可及,取水甚是方便。
广场的另一边,数百个即将登城站岗的将士,正被上司分组讨论经验得失,然后相互拍掌鼓气,列队从各个通道离开。
由于通道较多,空气流通很好,并不觉得有多沉闷。
不时有厨子从外面送来伙食,大夫轮流检查着伤兵的恢复情况,有将士对上一次的作战失误讨论争吵。
还有一些将士在战死兄弟的骨灰前流泪,更有睡得死沉死沉的士卒呼噜齐鸣,不一而是。
前方,几个低级将领裹着伤口,正对着手下的将士吹牛调侃,口若悬河、指点江山,一副绝世猛将的骄狂做派。
秦浩明微笑着悄悄驻足而立,听听将士们的士气如何。
“栋子,怕死有什么好丢人,谁不怕死?谁不是爹娘生养的凡夫俗子?
可秦督说得好,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唉,反正就是死得其所的意思。
建奴这么多年来,祸害了多少大明百姓,咱们不奋死反抗,还是炎黄子孙吗?难道还要让异族杀得我们亡国灭种吗?”
看得出来,这些话他没少讲,一副非常利索的样子。
栋子的大名叫王维栋,戚纲从义乌招来江浙新兵,这些道理在鼓山大营的训练中,没少听军政官说起。
可是真的面对死亡,他还是害怕,鼓足勇气犹豫的问道:“可兄弟们的伤亡也未免太大了?
进入辽东以来,怕是有三四千兄弟折损在这里?”
那个军官毫不在意的挥挥手笑道:“打仗死人很正常,怕就怕主帅犯傻瞎指挥,让咱们白白送死。
咱们才打过多少打仗,可建奴个个都是自小练就的骑射本事,打得大明这些年来毫无还手之力,全军覆没比比皆是。
可秦督恰恰相反,无论兵力多寡,仗打得又巧又妙,从不打无把握之战,打得建奴鬼哭狼嚎,却又无可奈何。
你们算算,管他什么固山额真、牛录额真,还是什么亲王贝勒,死在秦督手里究竟有多少?
栋子说咱们有三四千兄弟折损在辽东,可那些汉奸、鞑子、建奴合起来又有多少呢?
往少里说,我觉得怎么样也有一万五千人以上吧!单是俘虏就有三四千人,要知道,秦督可有不爱留俘虏的习惯。”
众人嘿然而笑,相互露出心照不宣的眼光,心里的胆怯也少了许多。
“你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日子好过了,想法多起来了。”
锋子休养了十几日,脸色好看了许多,拄着拐杖,右脚露出一截空荡荡的裤腿,在两个将士的搀扶下,依墙而坐。
“打仗要死人,可呆在家里就不死人吗?”锋子低头看看断腿,眼里露出一丝伤感,但很快就抬起头,毅然说道:
“这些年,饿死的,瘟疫死的,被官家逼死的,遭到盗匪杀死的……难道这些还少吗?
大伙再看看咱们定南军,伙食装备赏银就不说了,那是大明独一份,就是京营上三军,见了也得眼馋。
秦督仁义,对咱们这些大头兵,还特意制定了伤残抚恤标准,其标准之高,你们也是知晓的。就怕咱们死了,家儿老小活不下去。
等咱们打退了鞑虏,死了的兄弟家小有靠,伤了残了的兄弟后顾无忧,活着的全他娘的进享福,升官发财。
咱都是苦哈哈出身,都是家里不好过才来吃拿刀的饭,死了都是解脱。
可有秦督大人给咱们照拂,日后没准就能飞黄腾达,用命给爹娘挣个富贵,给子孙搏个出身,祖坟烧香才有这等好事儿啊。
比起辽东其他明军,尤其是战死在萨尔浒的兄弟们,咱就是睡觉给个金枕头,吃饭给个金饭碗,美死你们了。
就算是我,断了一条腿又如何?咱们总督府断腿断手瞎眼的还少吗?那个兄弟敢给他们脸色看?
你们看李彪、李少军他们,说来也是伤残人员,不过是总督府的门房而已,可秦督亲自保的媒,不照样娶妻生子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