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人尽皆厌君,恶君,弃君,君又何苦为天下人拔剑荆棘鲜血中行?
她出生之时,满城繁花尽谢。成长之中,肌肤若雪,白发昭然。世人尽皆视诸她为异类,就算她是当朝最有权势的寒山候舒伯然的女儿,也免不了因此产生的偏见。更何况,连她的父亲也不待见她,从出生起就对她不闻不问。
这样的姿态让本就对她有偏见的人群再无顾忌,于是谣言四起,将她视诸为妖魔,人人避如蛇蝎。于是她……自幼而孤。
可无论世人如何非议,无论众生如何厌恶,她始终保持着笑容,似从来不曾听闻那些那些风言风语一般,笑如繁花的活着。她相信……只要她努力的表现出自己无害的本质,总有一天,她会被接纳;总有一天,误解会消除。
而他依旧陷身于自我放逐之中,不愿去管身外任何的事情。他受够了那种不断挣扎,最终却依旧无能为力的感觉。每一次挣扎都只会让他痛苦,他已然放弃了挣扎。
别人的生死,与他何干?这座城池选择的祭品,终究是要死去的,他又何苦徒增痛苦的试图拯救他们?在这座城池面前,他的力量……微不足道!
在十三次彻底的打击之后,他不再相信自己的努力会有结果。他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改变不了,于是他放弃了努力。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面对令人绝望的境况时,放弃了努力的人;和一个面对同样令人绝望的境况时,仍坚持努力的人,在这个草长莺飞的季节里相遇了。
那一年,柳絮纷飞满天,落一地的白,白得如此的纯粹,白得如此的悲伤,如此的……适合埋葬。
那一年,她十六岁,成为了他寄宿的第三十一任主人。
……
李艾坐在属于她的座位上,在老师喋喋不休的讲述声中,静默的注视着窗边那个空着的座位。那是属于张舟的位置,张舟今天……没来上课。
来上第一节课的老师发现他位置上没人的时候,火急火燎的跑出去给班主任打电话,在走廊上大声对着班主任抱怨着张舟又没来上课这件事情。下一刻,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让坐在教室角落里的李艾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重感冒?!张舟那小子居然会重感冒?!”挂了电话重新走回教室的任课老师一脸的不可思议。嘴里喃喃自语着,一副怎么也不敢相信的样子。好一会儿才收拾好心情,重新开始上课。
可是,李艾却是再也听不进任何的课程内容了。她呆呆的注视着张舟的座位,任课老师惊疑不定的话语回荡在她的心头。
亲眼见识过他能力的她自然知道,只要他愿意,这世间的任何病痛都无法侵蚀他的身体。就算侵蚀进去,他只要动用那一对黑白单翼,就可以轻易将它们驱逐。
和他身上的那些接近致命的伤口以及不时沾染在伤口里的毒素来说,重感冒这类病痛完全不堪一提。他患上重感冒这件事情……要么是班主任刻意在为他隐瞒逃课的事实而撒的谎,要么是他自己刻意压制了自己的能力,让自己患上了重感冒。
不管是哪一种,他最后都没有来学校。他是在……躲着我吗?李艾这样想着,将下巴搁在了盘在桌面上的手臂之上,眼神一阵阵黯淡。
不,如果他要躲着我的话,为什么会在公寓外守望那么久?又为什么会释放出那样的烟花?她闭上眼眸,用力摇了摇头,把脑海中混乱驳杂的思绪全部抛离。
她猜不透他现在在想些什么。她不明白他为何会在她准备做出选择的时候,消失在即将和她相见的地方?
张舟……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到底怎么了?李艾转过头,遥望着窗外一片灰蒙的天空,眼眸中尽是迷蒙与无助。
谁来告诉我……我又该怎么办?
……
“侯爷府的白发妖女终于显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了!”寒山城内,一个青衫小厮在街道上高速奔跑着,高呼着令人费解的话语,而听到这句话语的人群在一瞬间流露出了厌恶的神情,不过这种情绪针对的并不是这个狂奔急走的人,而是他口中的那个白发妖女。
“叶家老二,怎么了?”勾着篮子的胖大婶一把抓住跑过来的青年,大声询问。
“给王婶儿说说,你刚刚嚎的是啥玩意儿?没头没脑的……”看见叶家老二被熟人给拦了下来,周围的行人也都凑了过来,准备听一听他的解释。毕竟他的言语中,提及到了这座城池最大的忌讳--寒山候府的大小姐,白发妖女舒静!
传说她出生的那一刻,满城繁花尽皆凋零,更生得一头白发,肌肤白如银铁!私下里有这样的传言,据说城北的寒山观主曾经断言,“此子乃是不祥之人,克天克地,克一切可克之人。与之相熟者,必将痛苦一生。”
有这样的传说,还有谁敢接近她?就算她带着无比美丽的笑容接近他们,他们也会避如蛇蝎,谁也不敢跟她说上一句话,谁都会害怕痛苦一生的诅咒!
正是因为这样的缘故,这些人总会有意无意的关注关于她的消息,害怕有一天一个不小心就让灾难降临在自己身上了。
“王婶儿。”被胖大婶拉住的叶家老二险些没被勒死,好一会儿才掰开王婶儿揪住他后衣领的手,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方才缓了过来,抱怨似的看了胖大婶一眼。
胖大婶讪讪的收回那只大手,继续问道,“叶家老二,说说呗,白……舒大小姐又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