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的点头终于让老祖宗的笑意蔓延到了眼角,她轻拍着玉珠的手说:“既然回来了,就别在出府了,在家里好好的将养,你母亲那里也是太没章法,待我申斥了她,让她给你陪个不是……”
玉珠连忙道:“这不太折杀了我,万万不可……”
一时这顿祖孙的晚饭饭吃起来倒是顺心合意。
食完饭后,玉珠本来想回转自己一直寄居的老宅,可老太太也不放人,只让她先回自己原先的闺房,至于存放的杂物,叫仆役命人搬回来便是。
玉珠在萧家的主母面前从来是不会说半个“不”字的,当下用餐完毕,以茶漱口后,便一身告退,自回闺房安歇去了。
萧老太太一时也有些乏累了,在贴身婆子柳妈的服侍下,用湿巾帕子擦拭一番,便宽衣躺下准备休息。
柳妈出去倒水,不一会回来,小声地对老夫人说大少爷在外面候着呢。
可老祖宗却只让柳妈借口她已经睡下,便将大少爷萧山先打发了。
等柳妈回来,便依着往常的习惯将温过的手伸进被子里替她揉捏,然后小声道:“少爷眼看着是又要入魔的光景,老祖宗您怎么还要留六小姐在府里?”
柳妈是老祖宗当年出嫁时带来了,一辈子没有嫁人,是个府里的老人儿。萧老夫人倒是没有避讳她,叹了口气道:“若是放在外面,只怕山儿便也要长住在外,乐不思蜀了。将自己的六妹养成个外室……好说不好听,不用皇帝下旨,我就算蒙着老脸下黄泉也愧见列祖列宗。原本指望他娶了媳妇能收心,可你看他屋里的陈氏,也是个拿捏不起来,亏得她还是总兵的女儿,没有半点虎门将女的气息。既然是这样,倒不如叫六丫头回来……”
说到这,萧老夫人想起更重要的事情:“对了,不是说明儿,温将军便要到了,你告诉景年屋里的,此事关系着我们萧府上下,她若再一味小肚鸡肠,专营着她王家的那点子破事,便自裹了行囊回娘家去……还有,六丫头穿得太素净了,既然回了娘家,不必为那王家小子祈福,去库房里取几匹鲜亮的绸缎,给她做几件新衣,也不至于叫家里的贵客轻看了……”
柳妈点头称是,替萧老夫人盖了被子便悄悄退下了去……
单说玉珠回了自己的房中,也不知是不是大习惯了自小便睡的枕榻,竟是一夜都没有成眠。
第二天一大早,珏儿取来温水替六姑娘净面时,略微心疼地看着那双秋眸之下,平添了两抹黑晕。六姑娘平时就总是搬弄那些个雕品,劳神费眼,加之皮肤太白,黑了眼圈便明显得很,
珏儿心疼地赶紧取来桌上的茶壶,用绢帕裹了泡开的绿茶叶替玉珠轻轻敷着眼下道:“明明睡得挺早,怎么这眼儿还成了这样,要不一会吃了早饭,再躺下休息回笼睡上一觉吧。”
玉珠微启嘴角笑道:“还当我们是在旧巷里肆意度日,想怎么着都成?只怕一会便要有人来了吧。”
六姑娘的话刚落了地,果然外面的亭廊传来的轻快的脚步声,不一会五姑娘便神采飞扬地推门进来了:“六妹,你可听说温将军下午便要来我们府上做客!”
看着萧珍儿兴奋难当的脸儿,玉珠轻轻地道:“你说的……可是温疾才将军?”
萧珍儿挥手屏退了自己的丫鬟,然后自搬了凳子坐在了萧玉珠的身旁,微圆的脸儿上竟染上了抹红晕,她低低道:‘妹妹可知,温将军的内人因为小产血崩,几个月前亡故了。”
这样的人间惨剧,搭配上五姑娘那一脸捡了荷包的窃喜,实在是有些让人愕然。
不过在内屋整理衣箱的珏儿倒是知道内里的缘由的。
这位温疾才是西北的一员虎将,他是萧家大少爷在外求学时的同窗,二人交情莫逆,当时温将军还未如现今一半权势滔天,温栋梁也会三五不时地来萧府做客。
萧珍儿见了温将军几次后,便俨然将温郎视作了梦中如意郎君。这般国之栋梁,生得高大健硕、仪表堂堂,怎么能不让人心生爱慕呢?奈何彼时温将军眼里的芙蓉俏棠是萧府的二姑娘萧璐儿,想当初真是差一点,这位温将军便成了萧家的姑爷。只是后来,那温将军不能与皇上一较高下,情场失意之余,便不再似从前那般频繁地往来萧府了。
至于萧珍儿,单论容貌而言,与胞姐萧璐儿若牡丹与雏菊之别;若再加上谈吐气质,便是牡丹与狗尾草之差。
可是温将军虽然不曾留心萧珍儿,五姑娘却就此埋下情种一颗,再看其他男儿难免心生比较,以至于难拣选出整齐的出来。
后来她听闻温将军迎娶了一位来自江南的大家闺秀,痛哭了几次后,才淡了做将军夫人的心思。可哪里想到,苍天不负痴心人,这般矜持着不嫁,竟然等来了正室血崩升天的一日,怎么能不叫五小姐欣喜若狂?
珏儿想到这,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个温将军打起仗来勇猛无比,的确是个栋梁,可是他的风评在西北的各大府宅里也是风号浪吼。只那府里养着的若干小妾不提,在欢场之上也是能熬度的一员健将。
至于那正室血崩,据说也是与府内的争风吃醋有关。这么一看二小姐还真不愧随了萧府老祖宗的七窍心肝,一早便看出温将军并非良人,趁着选秀入了宫去了。也不知五小姐这般的心急入了温府,那短缺的心眼能不能禁得住府内的勾心斗角。
珏儿心里正想着,便听外屋里五姑娘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