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坐在树下,咬着牙给自己上了药又简单包扎了一下后,抱着双臂瑟瑟发抖。太冷了,当太阳敛去光辉,天地间充斥着雾蒙蒙的黑暗时,寒冷也驱赶走了白日时残留的那一点热量,敏捷地钻进衣服里来,拥抱住每一个毛孔。刚才剧烈运动出的汗现在全变成了冷汗,贴在衣服和皮肤间,黏糊糊的十分难受。我的整张脸和两只手都已又红又粗像是胡萝卜一样,僵硬麻木没有知觉,带上口罩和手套也不能捂暖它。
张思远的上下牙开始打架,咯吱咯吱的让人烦躁。他缩成一个团,把手套紧紧贴在脸上,抱怨道:“假如有人脱了衣服站在这里,那不出一个小时他的血液就会结冰,眼球也会被冻住不能旋转。这里绝对不是人呆的地方,贼冷,怕是撒尿都能给我顶一跟头。现在老子真他娘的想念家里温暖的床和烧鸡。”
我失笑:“你跟烧鸡杠上了?来到这里短短几天你说了多少次想吃烧鸡了。反正一时半会咱们也没法行动,不如这样,挖个雪洞咱俩歇息一晚。你包里没有睡袋吧?”
他沮丧地摇头:“有就好了。这些必需品都在黑熊那边呢。”他掏出铲子扔给我,“咱俩还只有一把铲子,你先挖半小时吧,一会我接你的班。”
我俩忍着伤口的疼痛和双腿的酸痛,挖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小雪洞。张思远抱着包迫不及待地钻进去,蹲在地上环抱着自己,叹一口气道:“总算比外面暖和点。”
我坐在他身边,摊手道:“但也没有在睡袋里暖和。咱俩今晚还采取轮番守夜的休息制度吧,一个人睡一个小时,要不明天实在是没有精神走路。”
他有些犹豫:“在这么冷的地方睡觉,会不会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
我叹道:“不会的,你以为你自己是没知觉的动物吗?肯定会把自己冻醒的——我倒是要再次提醒你,可别在守夜的时候睡着了,这次可比之前危险多了。”
他呆呆地嗯了一声,坐在那里盯着混杂着黑土的雪地出神。我也没什么聊天的兴致,闭上眼忍着疼痛想着自己的事情。当我朦朦胧胧,快要睡着时,忽听他幽幽地叹道:“你说二朔和震动现在干嘛呢?”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忧道:“也许是在睡袋做着美梦,也许是跟咱们一样躲在林子里瑟瑟发抖。唉,这一下午我又惊又怕根本没时间来担心他们,现在你这么一提起,倒是无意间勾起我好多心事,心里有点不太舒坦。”
张思远盯着雪地叹道:“果然人在饥寒交迫的时候最容易伤感,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的鼻子都要酸了。这太不符合咱俩的人设了,李清灵和陈霓才会在困境时哭哭啼啼。赶紧擤擤鼻涕,这里没人看到,抬起头又是一条好汉。”
我摸了摸冻的僵硬的鼻子:“我看鼻涕眼泪满脸的人是你吧,老子流鼻涕是因为冻的。别再跟我煽情了,我该睡觉了。”
他把身体往雪洞里挪了挪,裹紧大衣道:“你都闭目养神半天了,该换我了。一小时后记得叫我,当然如果你愿意做活雷锋多盯几小时我也不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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