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恭冷哼一声,甩袖离开朝堂大殿,边走边道:“本王确实后悔了,当年大理寺问案,老夫也曾和泾阳侯结下一个善缘。他妈了个蛋,原本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可惜我却听信家中妇孺之言,早早投奔了一个蠢货!”
他口中的蠢货不是旁人,自然是当朝太子李承乾。
不爽我就骂,这就是泼皮王爷的性格,偏偏此人乃是李氏宗亲,而且一生战功赫赫,身份地位崇高无比,李承乾虽然脸色铁青,但却只能乖乖忍着。
太子一派李孝恭举足轻重,为了争夺皇位李承乾必须忍,别说李孝恭骂他,就是打他一顿也得受着。
可惜李承乾却不知道,出了朝堂的李孝恭一路回家,亲自写了一封寄往东北的书信……
……
当日傍晚,一只海东青扑棱棱降落在沈阳城大都督府。
雕爪上绑着的竹筒很快被人取下,然后按照上面写着的姓名,一路送到了长孙无忌手中。
这封信正是泼皮王爷李孝恭亲笔所书,不过不是写给韩跃,而是写给长孙无忌。
“无忌贤弟,东北一别已有半年,本王深恋白山黑水之美,意欲重往而游,贤弟坐镇大都督府户粮衙门,不知可否大笔轻挥,划拨一处民宅与我居住……”
砰——
长孙无忌重重一拳砸在书桌上,堂堂一国户部尚书竟然按耐不住心中狂喜,大声道:“来人啊,速速给我去请诸位国公过来,就说我有大事商量。”
外面有人答应一声,耳听脚步急匆匆远去,一路去邀请国公们前来。
大都督府总共有三个衙门,长孙无忌坐镇户粮司,其他国公则在军事衙门办公,户粮司和军事衙门相隔只有百十步距离,很快便听到外面吵吵嚷嚷,一群国公面带疑惑走了进来。
“长孙老儿有啥事?”程咬金第一个进门,这货一脸困倦之意,语带不满道:“你现在可是有点摆谱啊,我们十几个人在那边忙忙碌碌,你一个人在这边自在偷闲,就不能抬脚过去找大家,反而让大家过来找你?”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顺手拎起旁边的茶壶一气猛灌,随后噗嗤一声吐出几片茶叶子,哼哼道:“说吧,有啥大事,我们还要回去商讨草原攻略,没时间和你干耗。”
这货从进门嘴巴就没停下,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废话,长孙无忌没好气翻个白眼,转头却对李勣等人道:“英国公,大喜事啊,你们猜猜谁写信来了?”
李勣眉头轻蹙,猜测道:“无忌兄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现在却春风满面,天下能让你激动的只有几件事,要么是陛下封你为王,要么是皇后怀了龙胎,除此两事之外,恐怕只有泾阳侯的未来……”
他目中闪烁着智慧光彩,继续推测道:“你是当朝国舅,陛下绝不会封你为王,皇后生了晋阳公主之后就不愿再生,显然也不是娘娘的缘故。”
他猛然一拍大腿,大声道:“如此算来只剩泾阳侯之事,你刚才说有人写信过来,老夫猜测应该是有重量级的人物纵观朝堂事态,他准备站队到咱们这边。”
不愧是大唐军神一般的存在,此人能够和李靖并驾齐驱,其帅才智慧绝非浪得虚名。
长孙无忌一竖大拇指,哈哈笑道:“英国公厉害,一下就猜到了答案,确实有大人物要站队了,而且还是一位王爷……”
“王爷?”程咬金蹭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唐的王爷有很多,比如李世民的各个皇子都是王爷,但是能被长孙无忌称为大人物的可不多,纵观整个朝堂长安,满打满算也只有三个。
淮安王李神通,号称大唐第一王爷,可惜他年初刚刚过世,所以肯定不是他。
江夏王李道宗,此人战功赫赫,不但是宗室亲王,而且还是朝堂大佬,目前官拜刑部尚书。
这可是个狠人,大唐总共只有六部,刑部尚书手掌天下刑法,和长孙无忌的户部并列朝堂二强。
可惜此人和长孙无忌有些不对付,也曾和李勣争夺过大帅之位,他就算想要站队也不会写信给长孙无忌,而是直接写给韩跃。
这么算下来,只剩下一个大佬级别的王爷,那就是河间郡王李孝恭。
长孙无忌缓缓取出书信,眉飞色舞道:“诸位且来观看,此乃河间郡王亲笔手书……”
程咬金目光炯炯,忽然仰天哈哈大笑,得意道:“他奶奶的,这个龟孙总算站过来了,当初老子三次登门请他,结果都被他借病推辞。啊哈哈哈,好得很好得很,这家伙不是要来沈阳居住么,老子给他弄一间破茅房,看他还敢不敢装病。”
众人一阵腻味,纷纷翻个白眼。
人家李孝恭乃是堂堂皇族,整个大唐恐怕也只有程咬金这货敢骂他是龟孙,没办法,只因两人实在是臭味相投,一个是赫赫有名的滚刀肉,一个是名震长安的泼皮王爷,私人交情确实很不一般。
李勣从长孙无忌手里取过书信仔细观看,一边看一边手抚长须,缓缓点头道:“不错,河间郡王这是真要站队了。信中写到他留恋白山黑水的景色,意欲重往而游,其实是暗指他要过来,又问无忌兄能不能弄一处宅子给他居住,其实是在试探我们愿不愿意接纳他。”
老程牛眼一番,哼哼道:“还试探个鸟,让他赶紧过来,这家伙明明是个泼皮,现在竟也学着文人写信那一套,老夫见了他必要喷他一脸口水。”
众人又是一阵腻味,纷纷仰脸望天装作没听见。人家李孝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