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西南,巴蜀之地。天下险固凭三辅,陇右勾连接四川。天边斜阳尤未落,此地抬手尽群山。
一首诗道尽了巴蜀之地的自然风貌,多山多峰,如刀剑立,傍晚来临之时,转眼就是擦黑。
天有乌云盖顶,夜色黑的更快,忽然一声霹雳凭空炸起,刹那间大雨漫天倾盆。
“抛弃,抛弃,全部都抛弃!”
大雨黑夜之中,陡然传来一阵疯狂咆哮,但见一队传令兵骑马冲出雨幕,不断大喊道:“奉松赞陛下之命,抛弃载重过大的牛车,所有人轻装而行,所有人必须轻装而行,啊……”
正在说话的传令兵突然惨呼一声,整个人一头从马背上栽倒下来,后面一队传令兵先是一惊,随即勃然大怒,抽刀吼叫道:“是谁放的冷箭,是谁放的冷箭?”
大雨倾盆,夜色漆黑,四处都是人马嘶鸣嘈杂,传令兵的声音根本穿不开去。
这些人策马奔到被暗杀的同袍之畔,神色暴怒观看一眼,忽然咬牙切齿再次暴吼,大叫道:“是巴托赞部的箭支,你们好大的胆子,杀人者给我滚出来,滚出来……”
天上又是一声炸雷,照亮这队传令兵的脸。
黑夜中大雨形成浓浓雨幕,宛如大江河水直接从天上倾倒一般,大雨之中只听无数犍牛嗷嗷直叫,十分吃力拖着载货沉重的大车前行。奈何地面越来越泥泞,许多牛车都陷入其中。
传令兵还在暴怒大口,愤怒叱喝杀人者出来。
忽然夜色中缓缓走出一匹战马,马上坐着一个身穿铠甲的吐蕃将军,此人面色十分冷傲,厉声道:“本将就是巴托赞首领,喊我出来意欲何为?”
一队传令兵直接弯刀前指,大怒道:“为什么要放冷箭,吾等乃是松赞陛下传令兵。你们巴托赞部是不是想造反,速速交出放箭的人。”
对面将军再次冷笑,忽然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森然道:“杀都杀了,因他该杀。这些牛车的货物是我巴托赞部拼命抢来,不管是谁都不能下令抛弃。松赞干布虽然是整个吐蕃的普赞,但是我巴托赞部同样有大寺庙撑腰。”
他说到这里眼神一寒,陡然暴喝道:“都给我滚,晚了连你们一起杀……”
传令兵满脸狂怒,正欲打马冲刺来杀,忽然夜色中几百个骑兵聚拢过来,看穿着全是巴托赞部的战士,这队传令兵脸色一白,下意识拉紧了缰绳。
一人心中不甘,顶着大雨咆哮道:“抛弃牛车是为了大家好,这样可以加快行军速度。汉人一直追击,我们损失很大。这位巴托赞部大人,求您下令抛弃辎重快快前行。不能贪心啊,贪心会丢命的……”
对面将军终于迟疑一下,目光透过雨幕去看那些陷入泥泞的牛车,他正要点头表示同意,恰好一阵狂风将掩盖牛车的破布吹翻,这时偏偏天上又有一道闪电破空,照的某辆牛车上黄光一闪。
那是黄金的颜色。
这将军眼中的迟疑猛然消失,瞬间换成一种贪婪和不舍,他猛地从腰间拔出弯刀,厉喝道:“速速滚蛋,勿要聒噪,谁的命令也不行,巴托赞的财宝不会丢,松赞干布自己运筹失败急于回转,却要我们各部联兵丢弃抢掠的货物。此事不用再提,否则乱刀剁死。”
配合着他的厉喝,周围几百个骑兵突然张弓,对面传令兵满脸急怒,悲愤大喊道:“你们会后悔的,你们一定会后悔的。我们要去禀告松赞干布,回到高原有你们好看……”
“放箭,全部杀了!”那将军陡然一挥弯刀,瞬间将一个传令兵砍死,四周包围骑兵同时射出一片箭支,瞬间将这几十个传令兵射死。
大雨倾盆而下,地面水流瞬间染红。
转眼间杀了几十个人,而且还是同为吐蕃同胞袍泽,然而这个巴托赞部的将军完全不当回事,只是冷冷叮嘱一句道:“都把嘴巴闭紧了,尽量别让消息传出去。这几日松赞干布每天都要派出无数传令兵,死上几十个完全看不出减员和缺少。只要咱们自己不说,没人知道传令兵死了。”
周围几百个骑兵连忙点头,神色间显得异常平静。有一人似乎是巴托赞部的随军祭祀,沉吟提醒道:“还是要小心为妙,毕竟这些传令兵都是松赞的嫡系。”
他说到这里冷冷一笑,再次道:“就算松赞心中怀疑又如何,咱们完全可以推给追击的汉人。几十个传令兵而已,比不上巴托赞部的财货。”
那祭祀明显也是个贪婪的吐蕃番子,闻言连连点头道:“确实如此,确实该杀。”
他忽然转头看向不远处十几辆牛车,满脸兴奋道:“这次咱们抢夺了如此多财富,巴托赞部必然能再次腾飞。也许可以晋升中级部落,甚至会受到大寺庙喇嘛的接见。”
巴托赞部将军精神一震,哈哈大笑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以后松赞拿我也没办法……”
……
……
巴托赞部斩杀传令兵只是管中一窥,事实上最近几日很多吐蕃部族都在这个干。
吐蕃高原是个混乱无比的国家,以前各部势力经常相互攻杀抢掠,虽然松赞干布统一了高原,但是这个统一十分有限度。
强如大唐者,国内尚有各种拖后腿的势力,吐蕃这个国家更加不堪,因为高原上有一股势力几乎凌驾在皇权之上。
那就是大寺庙的喇嘛。
佛门在大唐的势力也不小,但是绝不敢明目张胆反抗皇帝,在吐蕃就完全不一样了,每个大寺庙都统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