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江湖武林中开得起这么大一间茶楼的,一般都雇佣有一些武林人士充当打手,此刻这些隐藏在客人当中的打手们见到有人闹事,看情形似乎还是风且吟的同伙,纷纷盯紧了那边,悄悄地朝对方靠近。

这时,只听那个拎着伙计的大汉重重呸了一声,音若洪钟道:“老子跟那姓风的有不共戴天之仇,你老实交代那两个人在哪里?老子要砍他个十刀八刀的泄恨!”

风且吟这句话落下,那些暗中观望的人顿时没了兴趣。只剩下那店小二诚惶诚恐地领着两个得罪不起的大汉出去。

“之前我听那周老爷说要让风且吟落到跟那两人一个下场。”走在大街上,风且吟对那个诚惶诚恐领先半步的伙计道:“你跟我说说,那两个人现在是什么下场?”

茶楼伙计不过是个半点武功都没有的普通人,对这些动不动就提刀砍人的江湖人士畏惧的很,还以为面前这两位大侠对那两人恨之入骨,闻言立刻愤愤道:“那两个人是妖魔的手下,下场当然是是十分凄惨。仙人们将他们放在城门口挂了十天,那两人在第七天的时候就熬不住了。原来的城主心地好,想替那两人求情,却被仙人一并处置了。”

伙计说着说着摇头叹了口气,“您说这好好的人不当,偏偏要去给妖魔当手下,这害了自己不说还连累了别人。”

那伙计微微低着头向前走,并没有留意到身后“大汉”不住颤抖的手。

纪珩看了一眼,忽然握住风且吟颤抖的手。

风且吟一怔,侧头看着身边的纪珩,对方神色漠然,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他不着痕迹地深吸口气,慢慢平静下来。

两人被伙计引着出了城东的城门,来到郊外一片荒野中。

伙计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土包,对两人道:“两位大侠,那两个人死了之后就埋在……”

接下来的话没能说出口,伙计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风且吟一个手刀劈晕了伙计,几步跨到那个土包前,蹲下用手挖了起来。

因为连日的雨水,这里的泥土格外湿软,风且吟很顺利地挖到了底部,然而当手掌碰到下面的人时,他却顿住了,双手颤得厉害,手下湿软的泥土仿佛变成了坚硬的石头,欲要再往下一寸都变得格外艰难。

纪珩探测到附近的动静,调低音量道:“有人往这边来了。”

风且吟双手在泥土里摸索着一用力,就将下面的人拔了出来。

一张微微发肿、生出绿斑的脸出现在风且吟面前,面部和脖颈已经有一部分开始腐烂了,即使看上去恶心至极,但五官依然能辨认出来。

这是风六!是风六啊!

风且吟眼眶发热,他轻轻将风六放在身旁,弯腰继续挖起来,然而这次将周围好几块地方都摸索了一遍,却没有找到风五。

纪珩将左眼调成透视功能,在地面扫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

“不用找了,风五没有被埋在这里。”

“怎么会没有?那伙计明明说他们两个……”风且吟眼睛忽然一亮,“难道,难道风五还活着,他逃出去了!”

纪珩:“有五成的可能性。”

“有五成就够了!”风且吟此刻拒绝去想任何风五已经死掉的可能。他丝毫不顾忌地将风六的尸体扛到了肩上,冲纪珩一点头,两人趁着还没被人发现,带着风六远远离开,只留下茶楼伙计躺在原地,一直到入夜才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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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珩和风且吟将风六葬在了远离临川城的一座小山下。

风且吟用在木板上刻字的时候,纪珩调出了风六的记录。

这个人类才十八岁,娃娃脸,微笑时有两个酒窝,性格活泼好动。经常找他说话,曾经去成衣店为他换来了两套衣服。

但是在这里,他的生命,并没有得到尊重和保护。

风且吟终于将木板刻好了。他将之稳稳地立在面前的小土堆前,充当了风六的墓碑。那上面写着四个字,“随意之墓”。

“你是在担心会被那些人找到,所以不敢用风六的名字吗?”纪珩问。

风且吟有些诧异地看了纪珩一眼,顿了顿,才道:“不是,风六他的本名,就叫随意。”只是到底不敢让那些人知道,所以没能给风六冠上姓。

也许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此时面对风六已经死去的事实,他心里虽然有些难过,却并没有先前想象中那般伤心。

风且吟跪坐在墓碑前,望着那被他刻出来的“随意”二字,仿佛透过这两个字,看见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笑起来狡黠又聪慧的少年。

“风五风六是家仆之子,在五年前那场灭门之祸中,被人藏在了地窖之中才逃过一劫。”风且吟轻声地说出了过去的事情。

“五年前你送我回舅父家之后,我就带着风五风六进闻风楼,拜了当时的楼主为师。我师父每每见到我,都说我们三个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天才。他待我们极好,在得知风五风六没有大名之后就琢磨着要给他们两个起个大名。”风且吟嘴角隐约显出一点笑意,“那时师父一连想了好几日,将好几个名字列在一张纸上让风六选。风六自己看了也拿不定主意,索性道‘随意’,那时师父就念叨‘风随意风随意,实在妙啊!’于是风六的名字就这样定下来。风六名随意,风五名无忌……”

“风六还要再过两个月才满十八岁……我们决定复仇的时候,我答应过他,若是能活着回来,就一起上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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