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议论独孤维唯自然听不到,只是面色淡然看着石俊声情并茂表演。
权释之都被石俊气着了,这人倒打一耙的本事还真是高明,看一眼被堵了嘴、捆了手的石老夫人,心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少言寡语的慈瑾都被石俊惊呆了,忍不住讽刺道:“石将军的话有道理极了,凭独孤大人的身份,想对付你石家,举手之劳的事,何必拐这么大的弯呢!”
石俊被堵得哑口无言,他自己的话被人一驳斥,自己就觉得站不住脚,独孤维唯打压他易如反掌,何必闹这么大阵仗,大费周章的?
独孤维唯指指刚送来的尸骨,道:“这才是王戌夜晚捡回来的淳于女医的骨骸,从墓室里挖出来的是刘家村刘东海的,这一点石将军认不认?”
“哼!什么话都是独孤大人说的,到底真相怎么样也只有独孤大人知道!”石俊冷哼,心道我还不信你能凭着一具白骨证明死者的身份。
独孤维唯再次笑了笑,“石将军不承认也没关系,本官自然能够向大家证明哪一具才是淳于女医的骨骸。”
回头面向在周围警戒的衙役,吩咐道:“往后退点,也好让乡亲们都近前看个清楚。”
等人群围过来,独孤维唯站在当间解释:“诸位大人和乡亲们想必方才也听见了,石将军不认同后取来的才是淳于女医的尸骨,本官就当场证明给大家看!”
“石小姐----”独孤维唯叫一声石秀,“要查出哪一具才是你母亲的骨骸,还得靠你。”
石秀被石俊那一脚踢得不轻,被李氏扶着,脸上泪痕狼藉,鬓发散乱,看起来有些可怜。
闻言看过来,眼神却坚定无比,道:“大人尽管吩咐!”
独孤维唯招手让她过来,拔出腰上的弯刀,小声安抚:“需要借你一点血,别怕。”
石秀伸出一只手,道:“大人尽管来,小女子没有什么可怕的!”
独孤维唯执起石秀的手,一边给众人解释:“但凡子女都是父母血脉的延续,因而欲证明这两具骨骸哪一具才是淳于女医,只需要把石小姐的血液滴在骨骸上,若血液融入骨骸,那就说明是石小姐的生母没错,反之则没有血缘关系。这种方法就叫做滴骨认亲。”
她边解释边用弯刀的刀尖轻轻在石秀的食指上划破一点,亲自执着石秀的手,将瞬间冒出的血滴在后取来的骨骸上。
场面霎时静了下来,不管现场的官员还是百姓,都屏气凝神盯着骨骸上的那一点血液。就连石俊的睁大双眼一瞬不瞬看着,心道从没听说过这法子,但愿不顶用才好。
但石俊的希望很快落空,那点血液初时只停留在骨骸表面,大约五六息的功夫,竟然真的慢慢渗入骨骸中。
鲁明昌兴奋地大叫:“融了,真的融了,这才是石小姐的母亲!”
百姓们纷纷发出惊讶的唏嘘声,嘈嘈切切指点。
石俊依旧嘴硬:“滴骨认亲本将军可从未听闻,谁知道是真是假!”
“石将军错了!”慈瑾立刻反驳:“《南史·孝义传》中记载,吴兴人孙法宗的父亲遇战乱被害死,孙法宗外出寻找父亲尸骸,以针刺血滴骨之法,历经十载才寻得父亲尸骸。滴骨认亲之法古已有之,将军不读书,自然不知道。”
石俊瞠目哑口无言。
于大人凑到慈瑾身边,小声嘀咕:“本官也没读过这本书。”
权释之给慈瑾竖起一根大拇指,赞一句:“慈兄博学多闻,弟不及多亦。”
独孤维唯笑道:“是真是假,咱们再验就是。石小姐,你往那副骨骸上也滴一滴试试。”
石秀“唉”一声,捏捏手指,把血液挤出来滴到那副男子骨骸上,众人盯着看了片刻,血液依旧浮在其上,丝毫没有融入的迹象。
独孤维唯笑得极无害,“石将军若还不相信,换个人来也行……”
叫淳于鹰过来,道:“淳于先生是淳于女医亲兄长,兄妹两个出自相同的血脉,也是可以的。”
淳于鹰忍不住握握自己的拳头,一边乖乖靠近,一边暗自抽凉气。
李景才不管他怕不怕疼,抓过他的手用自己的刀再他手上划拉一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淳于鹰没好意思喊叫,怕人笑话他还不如甥女,忍着疼分别把血液滴在两具骨骸上。
结果果真和石秀验证时相同。
“石将军还有什么话说?”独孤维唯问石俊。
石俊此时真的无话可说,但心想她能证明又怎样?难道仅凭着一具白骨就能判断出死因?心里倒暗暗后悔,还不如不换尸骨呢,那时候一听独孤维唯要验尸,心里一着急,听了母亲的话就出了这么个昏招,现在看来真是欲盖弥彰。
“石将军既然认了,那咱们就开始验验淳于女医的死因吧。”
石俊不语,独孤二小姐好大的名声,就是不知道盛名之下有无虚士。
“去吧!”独孤维唯吩咐季陈氏和张婆婆。
鲁明昌不放过学习的机会,也凑过去重新蹲到地上,和两人一起检查。
这个时代的验尸水准低下,人们普遍对这个领域缺乏正确的认知。讲究人死为大,生前不管怎么冒犯都可以,死后对其尸骨却很尊重。通常的验尸也仅仅只是验其表面,像解剖尸体这种事情简直骇人听闻,天理不容。这无形中阻碍了验尸的发展,所以人们对于怎么检验皮肉化掉的白骨,还真没经验。
于是两名仵作蹲在地上看了半晌,依旧是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