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维唯不跟她争辩这个话题,继续道:“姑娘我今天心情好,就不辞辛苦给你补上这一课。你听好了,可别再打瞌睡。我独孤氏先祖辅公乃大汉光武帝之子,后人因战乱避居独孤山,时人称为独孤氏。虽改姓独孤,却是根正苗红的大汉帝王后裔。”
陆幼仪哪知道这个,被独孤氏的来历震得张口结舌不知所措。她不过是觉得定北伯府门庭低,心情不畅,找个人撒气罢了,怎么就扯出了帝王后裔了!
“至于北庭节度使刘使君,呵呵,陆小姐怕更是不知道了。当年我祖汉武帝陛下大败匈奴,匈奴休屠王和浑邪王携族人降汉,世居北庭,虽赐刘姓,却是不折不扣的胡人。”
“我今天不收束脩,免费给陆大小姐上这一课,也是怕陆大小姐太无知,丢了京城贵女的脸。你不用太感激。”
陆幼仪嫌独孤维唯混在京城贵女中,丢了大家的脸,独孤维唯就拿这事反击她。
沈凌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薛铮、牟翊都是摇头不已,这个表妹可真是个不吃亏的主。
“哦,对了,陆大小姐问我腿上的泥巴洗干净了没有,这个我倒是真不知道,要不我去独孤氏祠堂问问我大汉二十九位帝王先祖,他们可曾洗掉了腿上的泥巴?陆大小姐不防也回去问问陆家老人,可曾脱掉身上的绯衣?”
前一句说得众人肃然起敬,不由自主想到面前的小姑娘祖上曾经是多么辉煌,谁说这个姓氏土,那他真是无知的可怜。
后一句就令人深思了,反应慢的还在想这话是什么意思,反应快的已经想到了靖国公的出身。
靖国公祖上说的好听叫啸聚绿林,难听点儿就是土匪。后来天下大乱,眼光独到的靖国公之父,率众投了魏国公,到现在终于该换了门庭。
这段历史大家族的人都知道,不过因着皇上优待的关系,谁都不提罢了。
绯衣暗指“匪”衣。但这样拐了弯的话,陆家姐妹却是听不出来的。
陆幼仪瞠目不知所以,结舌道:“你胡说、胡说什么,我们家长辈才不穿绯衣。”
观众中不少人心道,独孤家的小姐小小年纪嘴巴也太厉害了,这番话一说,比让陆大小姐学狗叫也不遑多让。只不过陆大小姐本人不太明白罢了。
独孤维唯神情轻松,漫不经心又道,“哦,刚才忘了,还有一点没说,世祖元皇帝的元贞圣顺皇后便是出自我独孤氏,乃我天祖熙公长女。不如也问问圣上,他老人家的曾祖母腿上的泥巴洗干净了没有?”
世祖元皇帝和元贞圣顺皇后指的是魏国公父母,先帝祖父母,今上曾祖父曾祖母。
大魏立国后,先帝追封其祖父为世祖元皇帝,其父为高祖皇帝,先帝谥号太宗。
这话一出,全场恍然,原来独孤家和皇家还有这样的关系,难怪独孤维唯称牟翊一声表哥,不管从薛铮这里论,还是从皇家处论,还真能称作表哥,只不过关系八杆子才能打着。
陆幼仪哪里想到逞一时口舌之快竟扯到皇上的曾祖母身上了,她到底也是知道害怕的,慌忙道:“我只是说你,怎么扯到元贞圣顺皇后身上了,好吧,我,我说错了还不行吗!”
独孤维唯看陆大小姐的反应,突然有些意兴阑珊,对手不在等级,实在让人没有成就感。
撅噘嘴,意兴阑珊得道:“算了,算了,不争这些没意思的了......”
众人:你都把人打落泥地了,现在才说没意思,会不会太晚?
独孤维唯已经挥起鞠杆,扬起明媚的笑脸叫道:“打球去吧!谁要打球,一起来呀!”
“算我一个。”人群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众人回头瞧去,几步之外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一个面带微笑,意态散漫,正是沈鸣。
另一个风采卓绝,温文中带着几分英气,却是独孤维清。
说话的正是沈鸣。
二人身后,错着十来步远的一颗树下,懒懒倚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
他一身牙白箭袖袍服,胸前和两肩处绣着如意团纹,腰上束着宽宽的腰封,衬得身姿挺拔,丰神秀逸。
乌黑浓密的发结于发顶,用白玉冠固定。乌发下一张脸其白如玉,灼灼其华。
虽神色疏散,然他只静静站在那里,便好似天光乍破,光耀四方。
多少人被他的风采所摄,痴痴凝望,心中同时在想:这便是真正的蓬蔽生辉吧。
然那双眼睛又似天上冷月般孤高,令人既舍不得移开视线,又不敢过分逼视。
独孤维清这般风采在他身边竟有些黯然失色。
因此,虽然说话的是沈鸣,众人首先看到的却都是落在后面的他。
四下一片安静,不知是谁首先打破沉默,道:“参见宁王殿下。”
众人才如梦初醒,纷纷行礼,参差不齐道:“见过宁王殿下。”
萧雅扬声叫道:“六哥----”
牟翊也跟着叫一声小舅舅。
正是宁王萧恪是也。
独孤维唯此刻心花怒放,胸中似藏了一千只百灵在欢唱,雀跃着奔到萧恪身边。
四下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大家等着看独孤维唯的惨状。
宁王出了名的小阎王,真正杀人不眨眼,惹了他真的会杀人的。
前些年有位富家女自觉长相绝艳,定能让宁王殿下另眼相看,试图接近萧恪,被他的护卫直接一巴掌拍飞,抬回家里便没气了。
他乃是皇帝亲弟,太后幼子,一句意图行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