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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顾至彻底清洗完,周琳琅才肯同他好好说话,他虽换过衣裳,不像刚才那样邋遢,可到底清瘦了许多。
周琳琅只看了一眼就别开脸。
顾至捂着肚子道:“好饿,爷从早晨出了大牢,府里都没回来就来找你,可恨世人都生着一双势利眼,瞧爷这破衣烂衫的,只当爷没钱,愣是不肯拉爷,气得爷索性用一双脚量过来的。走了一天,勉强出了城才碰到个拉粪的老头,带了爷一程,可爷一口饭没吃,一口水没喝……“”
周琳琅暗哼了一声:都这时候了,他还一口一个爷,没显着多落魄么。也不知道他这性子是好是坏,坏处就是始终端着他从前骄纵富贵的臭架子,好处就是到底没心没肺,有这口气撑着,不会受到太大打击。
顾至见周琳琅不理自己,板着小脸,越发冷艳之极,不由得凑近了一步,讨好的道:“琳琅——你怎么瞧着不开心?还是……”他倒乖觉,立时想到其中的关键,一拍腿,低笑道:“都生这么长时间了,还生呢?”
周琳琅知道他嘴里没好话,也不理他。
顾至噗哧一笑,抓着她的手往怀里带:“我说你差不多得了,几曾见过人生气生个两三个月的,都照你这样,这世上还有人吗?都被自己气死了。”
周琳琅见他又不老实,手脚并用,使劲往外头挣,顾至听见外头有脚步声,也就松开她。
周琳琅觉得自己头发都散了,恨恨的瞪一眼顾至,忙避到一边用手把碎发抿到耳后,外头从兰回禀:“爷,奶奶,晚饭送来了。”
周琳琅忙扬声道:“进来。”
从兰和从竹摆好碗盘,顾至问:“怎么没酒?”
周琳琅瞪他,意思是:喝什么酒?
顾至只朝她笑笑,道:“脱得牢笼是大喜事,再说天寒地冻的,你总得让我暖暖身子。”
从兰看向周琳琅,见她点头,忙道:“奴婢备下了,不过不是什么好酒,是村里的乡亲们自己酿的。”
顾至有酒就行,道:“自己酿的才好,劲大。”说时瞄了周琳琅一眼,见她不动也不理,只得自己坐到桌前,扬手打发人:“都下去吧,不用你们服侍。”
从兰等人也就抿唇下去。
顾至提了壶就要倒酒,周琳琅走上前,道:“不许喝冷酒。”
顾至袖手看她温酒,道:“我当你一辈子都不理我了呢。”
周琳琅气怒的瞪他:“你这人惯会倒打一耙,分明是你气死人不偿命,怎么倒赖我一身不是?”
顾至笑着揽住她的腰,将她按坐到自己腿上,道:“我确实不想让你牵肠挂肚,所以才有意瞒着你。”
周琳琅气得红了眼圈,道:“有本事你把我瞒得风雨不透,别叫我知道一星半点的消息,那才算你本事,你顾头不顾尾,倒好意思说嘴?”
顾至嘿嘿笑道:“是是是,我顾头不顾尾,可我哪知道你消息这么灵通?”
周琳琅捶他:“你的意思就是嫌弃我,瞧不起我,料定我什么都做不了,帮不上忙,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可你哪知道,这知道一知半截的滋味?那才真真是煎熬……”
她不愿意在顾至面前表现自己小家子气的模样了,也知道这事不会有什么明确的结果,跟他再争论对错也没意义,因此不等顾至解释,周琳琅便道:“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我希望你下一回再有什么重大决定,能不能知会我一声?”
顾至敷衍的道:“行行,绝对没有下回。”
周琳琅叹了口气,轻推顾至道:“你不是饿了吗?赶紧吃饭吧。”
顾至是真饿,一顿饭吃得狼吞虎咽,才吃饱说了句“累”,身子往后一仰,沾床就着。
等他睡醒了,对周琳琅道:“我现在不是什么镇国公世子了,就是普通庶民一个,你不会嫌弃我吧?”
周琳琅利落的道:“当然嫌弃。”
顾至瞪大眼:“哎,你怎么能嫌弃呢?话不是这么说的好不好?”
周琳琅瞥他一眼,轻笑道:“你是不是世子都不打是,关键是你会什么?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以前你好歹有家族有靠山,如今只剩你自己,你拿什么养家糊口?”
顾至刚要说话,周琳琅伸手捂住他的嘴道:“别跟我说你有地,如果你身无一物,你能安身立命,这才算你本事。你要求我种田织布,做饭养花,那你呢?”
顾至道:“这问题我早想过了,就算没田没地,我还有一把子力气呢。”
周琳琅点头,不无嘲弄的道:“你要去做苦工?”
顾至嗤笑道:“那多大材小用?我好歹学了一身武艺,开个武馆,教几个学生,一年的束修就够养活你的了。”
周琳琅呵笑一声,道:“是在这村子里开呢,还是去京城里开?”
顾至道:“有什么区别?”
“区别?区别大了,在乡下开,一是没人有那闲暇跟你学武艺,二则也没人教得起束修。在京城开,不说别的,从前那些仰仗你是镇国公世子,跟着你蹭油水的公子哥们,会很乐意拜会你的场是吧?”
怎么可能?他们只会取笑他,侮辱他,以前有意无意,他或许曾经欺负过他们,这会儿他落魄了,那些人只会落井下石。
顾至张了张嘴,挠挠头,道:“也是哈。那我……”
他苦着脸望向周琳琅:“我不会真的要去做苦力吧?就是我肯,也没人收啊?这里的人穷得一年到头吃上几顿饱饭,谁有闲钱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