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睁开眼,却是姜逢的脸。
可是,他犹如换了个人,目光冷烈,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
也对啊,自己才来了半日就闯下这么多祸,饶是他性格和善也总有被激怒的时候。
“千春走前明明让你关紧门窗!你好端端的开门做什么?”
那声音冷的掉冰渣了!
“可是那黑女孩是自己进来的!”亭欢有些委屈,这个木门哪里关的住?
“一派胡言!你还敢狡辩!”
他一挥手竟将桌上的茶盘连同茶壶茶碗尽皆拂下。
“这隐玉阁门窗皆封印了击魔咒,你若不是溜出去大开门洞,凭她一个小小魔女怎么可能进得来?简直不知道清霑怎么选了个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看他青着脸瞪着眼,怒火中烧。
“二堂主,大堂主请您去看一看,两条受伤的神犬狂吠不已,不肯让人上药,无人能安抚……”
“你好好给我看着她!不许出屋子一步!”说完拂袖而去。
怎么变成了二堂主?亭欢坐起身,看着他带走风暴后,一切归于平静,第一次有了对自己的疑惑。
我若不是这里的人,我又是哪里来的呢?
千春捡起地上的最后一个碎瓷片。
“别放在心上,二堂主就是脾气暴,其实心是很好的!”
“他不是姜逢?”
“他是姜迁,是大堂主的胞弟!”
难怪,两人长的一样,但性情却截然相反。
“不过,这两天恐怕要委屈姑娘待在屋里了”
“那位将军的手能不能接上?”方才听姜逢的话,好像是有希望的。
“大堂主已经为他接上了,但是完全长好却需要半载,终究也不及之前的灵活,握刀拔剑也会受影响……”
“姑娘,还是早些休息吧!”
这句话意味着亭欢的禁闭开始了,她被整整关了一日,斋饭也是千春送进来的,直到第二日晚,吉金和千春进来客气的说:“大堂主请姑娘去一趟”
路上所经之处,都有背着手站的铠甲兵,看来还真怕自己跑了。
来到大堂,呵呵,仇人欢聚啊!亭欢挺直了脊背,一副随时自卫的样子。
断手的将军左手裹着纱布,吊着绑带,因为失血,唇色有些黯淡,看见亭欢时,并没有过多的恨意。
可那几个近侍则敌意颇深的盯着自己。
姜迁绷着脸抱着胸坐着,姜逢依旧目光和善。
姜逢起身缓缓道:“老朽半生行医,从阎王手里抢人,不想此番还做了一回和事佬,昨日已经同公子商议过了,确实是姑娘年轻气盛,出手也狠了点,还伤了人的,须得诚心认个错,
不如眼下便向将军表达一下歉意,此事便和解了吧……”
“姑娘……姑娘意下如何呢?”
亭欢却被这几句话激怒了,那自己的委屈怎么办?一屋子男人合起伙来欺负自己一个小姑娘,想着想着,越发不甘心,脸也越来越白。
“是他先将我摔倒的!他也有错!”
话音刚落,那几个近侍就沸腾起来!
“妖女伤人,竟死不悔改!也须得砍下她的手来惩戒惩戒!”
“哼!就凭你们……”亭欢傲视众男,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内心烦乱。
她并不知道,她这个样子看在姜逢的眼里,是多么的头疼和棘手。
人灵相融的她,并没有忘却人类的七情,比如愤怒和狂傲,而且还有了可以伤人的灵力,这场意外的冲突刺激了她,将她变得冥顽执拗!
“你摔那一下毫发无损,可是将军的手却是真的断了,让你道歉已算是小惩大诫,你竟然一口拒绝,当真以为我们奈何不了你吗?”
开口的是姜迁。
“既然这样,堂主也不必为难,把这个妖女交给我们吧!门外有一块空地,我们在那里教训她!堂主只当不知道便可以了!”
说这话的正是那个小头领。
“不可不可!恕老朽万难答应!此女乃老朽要尽力保护之人!绝不能让她有任何意外,况她还年幼,yòu_nǚ犯错,尊长也有责任,况又是在结露堂发生的事情,老朽责无旁贷,愿替她受罚!”
听姜逢这么说,亭欢十分不解。
非亲非故的,他护着自己为哪般?
打就打呗,又不是打不过。
“钱平你退下!”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将军开口了。
他身高八尺,面色赤红,两只耳朵又厚又圆,却是一脸敦厚。
“确实是我摔她在先!毕竟她还是个孩子,虽然她断我手掌,也是被激怒后失去理智所为;我若看清楚再动手,也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堂主十五年来潜心治疗公子爷的病,虎耳早已视他为恩人,极为敬重!他要护着的人,虎耳也该维护……”说完转向亭欢。
“小姑娘,是我莽撞摔疼了你,这里向你道歉了!”
说完他用右手虚抱拳微微一定。
莫名其妙!
最该暴怒的人却先向自己道歉了,亭欢有些不知所措。
谁知那个小头领却涨红了脸,较劲道:“将军大肚能容断掌之恨,属下自然无话,但是妖女却闯入沐堂内冲撞了公子爷,此事却不是将军能够宽宥得了的……”
堂中静寂一片。
只见他皮肤黝黑,个子瘦高,眉如焦墨。
“公子爷此刻正在熏沐,我等皆无法揣度他的意思,依你的看法,又当如何?”虎耳沉声问道。
“她的手可不断,眼睛却不能留,公子爷岂可随意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