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瑜好不容易熬到梦凡一步三回头地出了万清殿,才安心地泡进温泉池里再度清洗一番,他讨厌身上沾了别的气味,尤其是月夜族浓郁恶俗的花香。
小语心情复杂地走回屋里,见白瑾瑜不在,飞快地褪下外衣,钻进被褥,尽管穿身着中衣,却矫情地将自己遮了个严实。
不知为何,每每对上白师兄,她就会浑身不自在,也不知是种什么病。
“师妹,你睡了么?”
男子迟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同时,一股干净的春草之香源源不绝地往她的鼻间钻去,无声无息间,有颗种子在心里悄悄地发了芽。
“还没。”小语不禁拉高褥子,屏住呼吸。
当纯白的身影出现在睡榻前,某女的目光忍不住溜溜地往上游,他一身干净宽松的中衣,柔顺的青丝服帖安静地垂在身后,橙黄的烛火将男子的脸庞衬得柔和安宁。
“月夜男妖的话你不能当真。”他端坐在榻上,认真地瞅着只露着双星眸的女子,屋内昏暗跳跃的灯火下,她的眼睛扑闪明亮。
“为何?”一想到梦凡火热的告白与拥抱,小语的脸就红扑扑地发烫,双眼又亮了几分。
白瑾瑜本想直截了当地说出某种猜测,一见她神采流转的双瞳,话到唇边却变了内容。
“师妹看起来心情颇佳。”
“那是!”矫情够了,小语利落地盘腿而坐,一样纯白宽松的中衣,微卷的青丝顽皮地落到她的胸前。
漫漫长夜,他与她面面相对,同一间房,同一屋檐下。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男子表白!像梦凡那般优异的男子,在我们那儿是打着灯笼亦难寻觅的良人啊!”
“他真的有那么好?”心中的酸涩渐渐蔓延到了唇齿之间。
“自然是极好的!”
偏偏某女一脸纯真卖力地点着脑袋,令白瑾瑜难以自已地对妖男生出深深的厌恶。
“可是,”小语倏地垂下脑袋,困惑地盯着自己的手指,“既然那么好,为什么我还会犹豫不觉,究竟是哪个地方不对劲呢……”
不想见她为那男妖思索心烦的表情,白瑾瑜暗运灵气,忽地,灯灭了。
“想不明白就歇息。”
“啊!你干嘛突然熄灯,黑灯瞎火地我看不清了啦!”
他没有出声,幽暗的月华下,眼瞅着女子手忙脚乱地爬进褥子,又朝自己的睡榻的方向狠狠一瞪,便翻来覆去地唉声叹气,心中不明的情绪愈来愈浓。
白瑾瑜照惯例每日上午在罗上师的盘云殿里上一对一的小灶课。
今日的他频频走神,惹得罗阙不满地连连皱眉,不禁猜测起宝贝徒弟的心事来。
“瑾瑜,最近可有心烦之事?”
说来也怪,存在武学院的玄阴灵咒并不完整,只是用来克制某些火系术法罢了,可有弟子仅凭残缺咒术便召唤出玄武真身,真是闻所未闻!
玄武对施法者的水灵挑剔异常,自家徒弟五灵俱全,金灵最优,其次是水灵,接着以土、木、火排序。即便排行第二的水灵,也被玄武嫌弃过几次。
白瑾瑜将罗阙视作亲父,自然而然地点点头。
“是否与那道玄阴灵咒有关?”
师妹是为了月夜妖才施了玄阴灵咒,自然与灵咒有关。
白瑾瑜想了一想,又肯定地点头。
“瑾瑜,修行悟道需心无旁骛。以前的你,咳咳,算了,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总之,你注定是要走上大道的!切勿让旁人扰了心绪。”
“可师父,如果瑾瑜对某人心生厌恶,是否会影响修行?”
白小愚昨夜思考了整宿,将某些酸涩难懂的情绪归论于对梦凡的不喜,故不确定地问道,毕竟这样的感觉他也是头一回遇上。
而罗阙根据字面意思前后一联系,自以为徒弟不仅知道是谁施展了玄阴灵咒,还很讨厌他,顿时心中一喜!
好!难得他在修行上生出求胜之心,真是可喜可贺!当然,他不能激化徒弟的仇视之心,而是要以积极地角度去鼓励他,帮助他!
“瑾瑜,厌恶之心不可有,更不可对其恶意相向。”
不能恶意相向?白小愚微微冒汗,昨晚他还打算将他冻成冰碎……
“要比较自己与对方的不同之处,学习他的长处,弥补自己的短处,这样才更进一步。”罗阙细心地跳开修行二字,因为他不想当面揭徒弟短。
原来是这样,白小愚犹如醍醐灌顶!对啊,那个月夜妖的长处不正是自己的短处么!他擅长揣测人心,花言巧语,以色侍人,所以师妹在明知他有所隐瞒的情况下,对其仍留有一线!
“谢师父提点!”
白小愚双眸放光,崇拜地望着自家的师父,到底是师父,果然阅人无数。
“徒弟不必言谢,那人不过是个过客,莫要放在心上。”
罗阙自豪地捋了捋胡须,狐狸眼满足地眯成了两条细缝,被徒弟崇拜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失了灵气,不能修炼,小语整日闲闲无事。
一会儿,无缘无故地对着空气呵呵傻笑,一会儿,双目发直地盯着桌案唉声叹气,心浮气躁时则拿出梦婷芝送来的瓜子零嘴嗑得嘎嘣直响。
她喜欢一边走一边嗑,一边嗑一边漏,没一会儿,只要她经过的地方,便会留下一排小猫爪印似的细碎轨迹……
白瑾瑜受到启发,兴匆匆地回到万清殿,打算照师父所言,借鉴厌恶之人的手段令师妹做出正确的抉择。
然而一踏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