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座宅子,府门虽然一点也不豪华,但却非常坚固,上头赫然两个大字,“孟府”,孟钊迫不及待地走进去一看,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
“啊,这院子真大。”孟钊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孟府里头的房子,全都是红砖堆砌,冬暖夏凉,坚如磐石,比那茅草屋强上百倍。
孟府整体简朴,桌几案几既不镶金也不涂银,虽不华丽,但都非常结实耐用,就连屋前的院子,都只是光秃秃的土地,没有一点奇花异草。
其实这里本来有些观赏花枝,还有些杂草,都全数被孟青之翻了个遍,他懂孟先生的生活习性,孟先生一生清寒,过不惯太奢华的生活,而且肯定要在院子里种他的草药。
唯一与这大宅子相符的地方,也是唯一算得上奢华的,应该就是那一汪清湛的池水吧。
然而奇怪的是,池水虽然清幽见底,却没有一条鱼,若非雨点敲打着水面,泛出一圈圈的涟漪,否则,这就跟一池死水差不多。
“孟先生,我顺便还招了些壮汉给您打杂,以后您就是孟府老爷子啦。”
孟青之话音刚落,那些正在从马车上来回搬卸东西的大汉,立马走了过来,整齐地站成一排,他们大多生活窘迫,无家可归,孟青之给了他们工钱,他们都非常愿意来做孟府的下人。
“这,不合适吧,使不得。”孟先生为难道,他清贫惯了,不会使唤下人。
“哈哈,太好啦,以后上山采药,有人帮我背箩筐喽。”孟钊却非常乐意地接受了孟青之给予的一切。
孟钊在孟府大院里东瞧瞧西看看,走进厨房,只见一个装满了米的硕大米缸,孟钊取过一个箢箕,深深地挖了进去,竟深不见底,欢喜得大叫道,“孟先生,我们的好日子来啦,这些粮食一世都吃不完。”
“孟先生,孩儿这些年没能在您身边孝敬您,唯有现在略表微忱,还请您笑纳。”孟青之说完,对着孟先生行一个打躬之礼,那些壮汉也跟着一同行礼。
“孟先生,您就收下青之哥的一片孝心吧。”孟钊在孟先生身边央求着,俨然已经变成了青之哥身后一名亦步亦趋的小跟班。
“哎,这多破费呀,有些个颓垣断壁住一住就行了,我是觉得那茅草屋也挺好的。”孟先生还是有些推辞,一时难以接受这种反差。
“非也非也,行医者,需先善其身,方能医天下,爰其适归?唯有此宅。”孟钊一本正经地劝说着。
孟先生见到小钊儿这副假正经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孟先生一笑,众人只当他默认了,壮汉们又继续开始搬东西。
一阵忙活,终于空荡荡的孟府开始像模像样了,只等着雨停,就可以移栽草药了。
孟青之擦了擦额上细密的汗珠,开玩笑地说道:“舒坦啊,就是缺个女主人,哈哈。”
孟青之调笑玩,突然觉得这并不是一个笑话,而是一件非常正经的事情,孟先生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也不再年轻了,是时候该娶个贤惠的媳妇了。
“孟先生,您一直孑然一身吗?”
孟先生没有回答孟青之的问题,独自陷入悒郁。
“不是的,都是那个孟州……”孟钊倒是抢先开了口。
“小钊儿!”孟先生大喝一声,吓得孟钊连忙闭嘴。
也许是心中委屈,努力憋着,孟钊的双肩一阵一阵地颤抖着。
“小钊儿,尽管说,还有,谁敢欺负你们,所有事情,通通告诉我。”孟青之发话了,他知道孟先生是不想添麻烦,但是孟先生的事,孟青之管定了。
然而孟先生态度坚决,孟钊看了看孟先生,又看了看孟青之,一时不知听谁的,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怎么,不相信哥的本事?”孟青之拍拍胸脯,目光自信而坚毅。
“孟先生,对不住了,您就让青之哥帮咱们出一口恶气吧。”
也许是被孟青之的豪侠气质感染,孟钊管不了那么多了,决意一吐为快,不能让孟先生独自承受伤害。
原来当年孟青之离开黄土村之后,孟先生收留了两个弟子,一个是孟钊,而另一个,叫做孟州。
孟州比孟钊大十岁,被孟先生收留的时候,就已经心智成熟了。孟先生带着两个无家可归的晚辈,帮忙经营医馆,日子倒也过得还算安稳。
慢慢地,孟先生开始教孟州和孟钊一些医术,然而这两个孩子都很难让孟先生满意,可能是之前孟青之的天赋太高了,孟先生总觉得这两个孩子比不上孟青之,后来他想明白了,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及得上孟青之这种难得一遇的人才呢。
孟钊贪玩调皮,学习的时候总想着吃和玩,浮皮潦草;而孟州学得很认真,进步也很快,然而孟先生不满意的是,孟州这孩子似乎心术不正。
心术这东西,真的是与生俱来的。
孟先生与人为善,孟州却自己学会了冷血无情,孟先生出门的时候,孟州给人看病,从来都是先收钱再看病,若是遇上穷苦的病人,哪怕病死在医馆门前,孟州都不会心慈手软。
可惜孟钊空有一副热心肠,却没有什么真本事,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病人因没钱而一拖再拖,孟钊无能为力。
孟先生为此不知发过多少脾气了,孟州却不知悔改,还经常与孟先生咄咄相争,他不想过这种苦日子了,开医馆明明可以赚很多钱,为什么非要行善,苦了自己?
师徒就这样,在是否应该无偿看病的问题上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