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大惊道:“你为何不早与我说!”
她的心中早已骇然,忽地想起父皇问自己师父的行踪,心道:“原来父皇并未放弃,我早该知晓的,可我却一直在练功,从未出来走动,竟是一无所知!”
这番想着,船已摇摇晃晃地离了港,静姝便要去破开那道门,江绍然忙止道:“不可。”
“若不现在出去,我们也许再也回不来了!”静姝激动地道。
江绍然淡然道:“我们回得来。”
“有什么办法?”
“若是现在出去,我们必然要别皇上发现,更何况,还有赵高他们。”江绍然眼睛一转,接着道:“但若是等得船行了一段后,我们再回去便能避免被发现。”
静姝点了点头,蛾眉略蹙,道:“可我不会游水……”
江绍然略微勾了勾嘴角,似乎有些腼腆,道:“易姑娘可是忘了我会游水之事?“
静姝霎时想起自己出糗的那日,脸颊稍稍升起红晕来,瞪去一眼,道:“那是你会,又不是我会。”
“我既誓死追随易姑娘,必然会驼你回去。”
静姝看着他那十分认真严肃的神情,瘪了瘪嘴角,轻斥道:“你可别整日说什么死不死的,我还不至于这般就死了,况且,我父皇的目的又不是要让咱们死。”
“是。”
静姝虽不甚习惯他这种越来越恭敬的态度,可如今也无心与他说什么,便随他去了,闭目在一旁,感受着船的摇晃,自己忐忑纠结的心好似这海里的水一般一波去之、一波随来,反复不定,寻思着:“师傅常说‘玲珑刀引玲珑珠’,父皇不知玲珑刀在我这处,可玲珑刀对父皇却无什么用处,但父皇若是派人去找师父讨要玲珑刀,那必然也能顺道知晓玲珑珠就在骆家……可父皇若是没有玲珑珠,那父皇的性命却令人忧心……”
她这般想着,一时难以决择,泪水在不经意间就夺眶而出,喃喃道:“我究竟该怎么做?”
江绍然问道:“易姑娘指的可是皇上寻玲珑两物一事?”
静姝讶然于面,轻轻点了点头,道:“是啊,我又该怎么做?”
“易姑娘与骆行山庄的少公子交好,直接找骆公子要不就得了?”
“这怎么可以?那是他们世代守护的东西,我怎能为了一己之私去……”
“不然如何?当真让皇上找到了他们,将他们置于死地么?”
“我……不管如何,我们定要赶在父皇的人到之前赶到上郡。”
他们正说着话,外头缓缓走来一个手执鎏金法杖、身着俞锦道服的人,静姝站起身来,细细一看,想来他便是父皇所说的徐福,因问道:“你可是徐福?”
那道人恭谨有礼,先是向她行了一礼,又道:“正是。”
“世上当真有不死之药么?”
“仙人从不在世间,但世间之外必有这等仙物。”徐福略略看了她一眼,惊心显于深眸,“郡主,您生为凤仪之相,却不肯有凤仪之命,所说人心缘法难修,当真是如此了。”
静姝不懂他在说些什么,气恼地往旁边一坐,再不瞧他。
“郡主自不是烦恼,道之相,便求个‘缘’字,您既不肯随皇上所说那般到世外而去,微臣自不会阻拦。”
“什么?你要放我们走?”
“却不是现在,郡主入了夜再走罢,若是现在便走,想必这尘世间有活鬼要抓您。”
静姝心下一凉,不再言语。
徐福意味深长地望了江绍然一眼,道:“江公子,定要好生护郡主周全。”
“是,多谢徐大人了。”江绍然回礼道。
……
入夜时分,果如徐福所言,便要将他们偷偷放走,因而嘱咐道:“你们只能自己游回岸边,切记,向西岸而去,切不可往原路而返。”
静姝郝然向他行了一礼,道:“多谢徐大人。”
“另外,郡主,您既然是红娘子的徒弟,我也有一事相告,那位王相之人乃是刘子。”
静姝瞠目视之,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问道:“您如何知晓?”
“此前在芝罘山时,红娘子曾经这般与微臣说过。”
“此刘是何人?”
徐福微微一笑,道:“这我便不能说了,我答应过你师父的。”
“那我师父为何与你说这个?”
“她说,若是她死了,要我去寻那位公子,并将他的身世告诉他。”
静姝还想问些什么,徐福一看月色如钩,正缓缓隐入云层中,道:“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走罢。”
江绍然先是蹲下身子,恭然道:“上来罢。”
静姝看了看徐福,又行了一礼,以示感谢,略微羞涩地让江绍然背着。
江绍然背着她,轻轻点足往水中一跃,并未溅起多少水花,沉水后方收了轻功,向西头的岸边游去。
船虽依着徐福的言语放慢了速度,但也行了一日,如今他们要回去,难免辛苦,最是耗时。
静姝往后一看,数千艘船只缓缓而行,万盏明灯比照,宏阔之处无以比拟,她忽地想起那句“阿房,阿房,亡始皇”的童谣,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
一夜无光,难捱相伴,及至天亮,他们方在西头岸边停将下来。
江绍然躺于岸边,显然极累,静姝心中略有愧疚,待他休息罢了,郑重地朝他行了一礼,道:“谢谢。”
“易姑娘,你不必谢我,这是曾经说过的。”
“可我并未真正赢你。”静姝略微皱了皱眉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