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元年,九月,秋,尽管已经到了秋季,九州塞前方的草原,依旧是芳草萋萋,碧绿色的波浪,在微风的吹拂之下,不住的朝着九州塞高大,坚固的城墙涌了过来!
伴随着波浪而来的,是一片片几乎衣不蔽体,骨瘦嶙峋的夷族牧民!
这些牧民年纪不过三十余岁,却已经苍老的如同八十老叟,生活的艰辛,在他们脸上,刻下道道皱纹。
他们在身后精锐草原骑兵的驱使下,脸上满是麻木的,朝着九州塞高大的城墙涌了过去。
没有攻城工具,没有防护盾牌,甚至没有任何攻击武器,这些牧民,唯一的作用,就是倒在九州塞下,用他们的身躯,堆成一座通往要塞城墙的缓坡!
虽然其中很多,在还没有到达要塞城墙之前,便倒在了路上,但是,城墙之下,也是渐渐的堆砌起一个尸堆!
要塞之上,守将白诸眉头紧皱的看着这一切,他倒不是为这种场景感到震惊或者什么,事实上,镇守九州塞这几年,这种景象他几乎每年都见过,每到秋季之时,为了安稳过冬,草原夷族都会利用这种办法,将自己部族的一些老弱病残给清理掉,以此保证青壮年的生存机会!
这种在中原看起来十分残酷的行为,在草原上,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甚至于,已经变成了一种传统!
所以,白诸早就已经学会了视这种事情于无物,根本不会为之动容,他真正在意的,是这些夷族的数量,太多了!
以往,每年这个时候,被驱使来送死的牧民,有个数千就了不起了,而如今,漫山遍野的人影,其数量,又何止数万?
很显然,对方根本不是为了消耗人口而来,而是真正想要攻打九州塞!
这就是他的忧虑所在,别看九州塞城墙高达七十多米,但是几万人堆了过来,可能真的会让他们堆起一个尸堆,到那时,恐怕就是一场死战了!
毕竟,能够驱使数万牧民,那么骑兵显然至少也有个十万,而整个九州塞,全部将士加起来,也不过两万之数啊!实力悬殊至极!
想到这,许诸不由有些烦躁,本来,九州塞之中绝对不止这么点人,别的不说,平时驻扎人手,至少有个六万,其后方,更是有数万边军随时支援,像现在这种情况,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只是可惜,中原大乱,九州塞大多数兵力被调回,防御一时空虚至极,草原此时来攻,绝对是雪上加霜啊!
现在只希望,派往后方求援的斥候,能够尽快带着援军赶到了!
许诸心中,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但是,事与愿违,在将近七万牧民倒在九州塞下之后,九州塞高大的城墙,终于不再是天堑,尽管已经连续攻打了一天一夜,但是,草原夷族却以及不显疲惫,见缓坡差不多了,他们顿时兴奋的踏着尸体组成缓坡朝着九州塞攻了过来!
短兵相接,血肉横飞,尽管许诸率领九州塞士卒拼死抵抗,打退了夷族数次进攻,但是,夷族却好像源源不断一样,不断的涌了上来,渐渐的,九州士卒被打下了城墙,依靠要塞之中的房屋,进行巷战!
虽然一开始给草原夷族带来了重创,但是,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随着越来越多的草原夷族的涌入,守军的活动空间被大大压缩,伤亡亦是开始加重,随着手下的兵一点一点减少,许诸终于绝望了,在被围住,击杀了数名夷族之后,不愿受辱的他,自刎而死,而这,也标示着,九州塞的沦陷!
攻下了九州塞后,在萨满的默许下,各大部族开始了狂欢,部族大汗们也是笑容满面,春风得意,他们仿佛是看到了,劫掠富庶中原的美好日子!
如果不出意外,在中原大乱,朝廷自顾不暇的当下,他们的确很有可能,满载而归,但是,意外发生了!
乌苏里德暗暗咒骂着,将脚下的尸体踢下大坑,此时这个巨坑之中,横七竖八的,已经躺了不少尸体,有九州守军的,也有草原夷族的,不过,无论是哪一种人,他们身上的盔甲都被剥了下来,赤条条的被丢入坑中,准备掩埋在一起!
毕竟,虽然知识不多,但是草原夷族也知道,倘若不管尸体的话,那么没准会发生瘟疫!
只是,在这么一个载歌载酒,能够肆意喝酒吃肉的夜晚,被指派来干这种事,任谁都不会感到高兴,
乌苏里德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他虽不愿,却也不敢违背自己小队长的命令,便只能将一肚子火,发在搬运尸体的牧民身上!
在寻找机会抽了某个牧民十几鞭子,将他抽个半死之后,乌苏里德终于觉得有些心情舒畅了,他正欲偷偷的去拿些美酒来喝,却发现,那些该死的牧民,居然停了下来,看着他的身后!
他正欲喝骂,便感觉身后有人偷袭,急忙一躲,拔刀相向,而这一看,却骇的他险些将手中的武器跌落!
偷袭他的,并不是他想象之中的牧民或者某个侥幸未死的守军,而是一具已经被开膛破肚,却站了起来,脸色狰狞的尸体!
这种景象,令乌苏里德心中一凛,草原夷族本来就迷信,他几乎要以为,这是恶鬼出笼了!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胆怯之人,在稍稍慌神之后,便发现,可能是肚子被开了一个大洞的原因,这具尸体,摇摇晃晃,走起来的速度,却是极为缓慢,他心中一动,猛然发力,一刀砍下了尸体的脑袋,尸体摇晃几下,软倒在地,不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