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莞宁略略皱了皱眉:“外面天寒地冻,孩子这般抱进宫中,只怕折腾得受了寒气。”
此时孩子难养,幼小的时候,等闲不会带出府。更遑论是要进宫了。
王皇后一心讨好元佑帝,压根没想过孩子要遭多少罪——也许想到了,但是并不在意。
王皇后的凤旨口谕,换了别人,只有感恩戴德恭敬领命的份儿。也只有顾莞宁敢这般挑剔。
席公公心里腹诽,面上不敢流露出来,陪着笑脸道:“这个娘娘早已想到了。等到了岁末那一日,娘娘会派人准备好暖轿,在宫门处等着。绝不会让小公子和小小姐冻着。”
王皇后是中宫皇后,下了口谕,她这个孙媳也不能当面拂了旨意。
顾莞宁淡淡说道:“皇祖母有心了。你回去向皇祖母禀明,到岁末之日,我会和殿下一起带着孩子进宫给皇祖母请安。”
席公公暗暗松口气:“奴才还得去齐王府魏王府韩王府传娘娘口谕,先告退。”
顾莞宁命琳琅代自己送席公公出府,又打发人将此事告诉太子妃。
太子妃很快就来了梧桐居。
“这么冷的天,大人出去一趟,还得捂得严严实实。怎么折腾起孩子来了。”太子妃也是满心的不高兴,发起了牢骚:“你皇祖母以前行事最有章法,如今倒是犯起糊涂来了。”
顾莞宁扯了扯唇角:“皇祖母可半点都不糊涂。这么做,是讨皇祖父欢心。”
元佑帝最喜欢子孙满堂。
王皇后此举,当然合元佑帝的心意。
一提起元佑帝,太子妃也不敢再多言,只叮嘱道:“到时候将四个乳母都带上,你身边那几个丫鬟也都带着。人多照顾孩子也妥当些。”
顾莞宁点点头应了下来。
……
到了晚上,太孙也皱着眉头回了府。
“皇祖母早因大堂姐一事,记恨上我们夫妻两个。”太孙沉着脸道:“明面上不便做什么,这是故意找个由头来折腾阿娇阿奕。”
“我明日就进宫禀明皇祖父,孩子还小,不宜来回奔波,进宫一事就此作罢。”
顾莞宁想了想说道:“还是算了吧!皇祖母口谕都下了,想来是和皇祖父商议过了。又命人备了暖轿,我们若推三阻四不肯进宫,反而会落下话柄。也会令皇祖父失望。”
提起元佑帝,太孙沉默下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元佑帝对他这个长孙百般器重疼爱,他心中自是感动,对精明睿智的元佑帝也颇有孺慕之情。
元佑帝前世寿元不长,按着前世驾崩的时日来算,也只剩三年多光景了……
顾莞宁似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轻声道:“皇祖父对皇祖母尚有夫妻之情,我们也不宜和皇祖母撕破脸面。”
太孙定定神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既是如此,到时候我们仔细些就是了。”
夫妻两个商议一番,才相拥着歇下。
……
接到口谕之后,魏王世子夫妇和韩王世子夫妇也同样议论了一回。
不同的是,他们都很乐意带着孩子进宫。
元佑帝还从未见过他们的孩子。此次进宫,少不得要在元佑帝面前争一争宠,出一出风头。
尤其是韩王世子,对此信心满满:“我们的朗哥儿生的俊俏又可爱,皇祖父见了一定十分喜欢。”
林茹雪抿唇一笑,并不多言。
魏王世子同样信心十足。三个曾孙女中,他的瑜姐儿粉雕玉琢最是可爱。一露面,保准将玥姐儿和阿娇压下去。
就连王敏,也为了此事分外高兴。
齐王世子离京已有半年多。她每日一个人在府中操持琐事,照顾孩子,根本无暇进宫请安。难得有这样的好机会,她自是想让玥姐儿也在人前好好露一露脸。
玥姐儿已有一周岁多,会走路会说话。总比那几个还在襁褓之中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孩子强的多。
这样想着,王敏立刻命乳母将玥姐儿抱了过来,耳提面命一番。
玥姐儿十分听话,不管王敏说什么,都乖乖点头应下。
……
到了岁末这一日,众人各自在府中用了早膳,带着孩子,坐着马车进宫。
马车里有暖炉,两个孩子又被裹得严严实实,不但不冷,额上反而冒了汗。
阿娇最是好动,不喜被这般拘束着,伸出小手咿咿呀呀地闹腾。
姐弟两个似有心灵感应一般,阿奕原本昏昏欲睡,阿娇一闹腾,他也不睡了,睁开眼张着小嘴,也跟着啊啊哦哦地喊了起来。
一时间,马车里格外热闹。
太孙看着孩子闹腾,心中不舍,和顾莞宁商量道:“马车里这般暖和,他们两个穿得太多了,手脚都被裹着,不能动弹。要不然,还是先将缎被拿了吧!”
顾莞宁其实早有此意,只是唯恐孩子受了寒,颇有些踌躇:“马车里倒是无妨。就是到了宫门要下马车,再上暖轿,中间总得折腾一回。衣服脱来换去,温差太大,总是不妥。”
这倒也是。
太孙立刻改了主意:“孩子的身体最要紧,还是不脱了。”
两个孩子再闹腾,也不能随意地脱换衣服。
好在路程近,很快就到了宫门外。
下了马车,上了暖轿,不出一盏茶功夫,太孙顾莞宁一行人就到了椒房殿。
夫妻两人各抱着一个孩子,身后跟着乳母丫鬟内侍侍卫……声势堪称浩荡。
韩王世子更夸张。光是伺候孩子的宫女就带了八个来。魏王世子不遑多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