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寒风飘雪。
地府妹君宫里,传来杯碗摔碎的声音。
白无常耳朵尖,就算他此时坐在孟女府里,也听得清清楚楚。
“唉,真想亲耳听听,小爷到底说了多气人的话,竟然惹得小妹摔盘子了。”
他左手有酒,右手有肉,喝得面红耳赤,赖在孟女府里,这么晚也不走。
“白无常,我要去做一件事,你最好站得远远的。”
孟女豁然起身,不肯让小妹独自饮恨。
“你要去杀黑无常?”白无常还在喝酒,一语猜透孟女的心思,醉声反问:“干娘的本事大,能杀人于无形,黑无常一定不是干娘的对手,不过,你若杀了黑无常,小妹真的开心吗?”
“小妹是君王,黑无常凭什么敢看轻了她?”孟女咬牙切齿,星眸寒霜:“我已经忍他很久了,今夜须不能饶他!”
放下狠话,孟女提步府外,杀气昭然若是。
“杀了黑无常,小妹不开心是小事。”白无常嘴里塞满了肉,说得不清不楚:“就怕小妹会恨干娘终身,如果真做下了这个局面,干娘想与小妹共霸三界的野心,该怎么成全?”
“野心?”孟女停下脚步,长叹一声,唇间冷笑:“我看小妹演颜笑眉已经入魔了,现在心里只装着情爱,哪还有野心?”
“有情有爱难道不好吗?”
白无常扬眉反问,杯不停手,在孟女刚要回话时,他将食指竖在唇间:“嘘,干娘,你仔细听。”
妹君宫里飘来筝声,丝弦悲怆,如歌如泣。
晨风不懂人心冷,
秋霜葬花几何曾?
空付相思徒算计,
甘愿为君把心封。
世上最苦,是单相思。
小妹的筝音,诉不尽苦,盼不来相思。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白无常放下酒杯,摇头苦叹:“在地府里混了这么久,终于盼来一对情爱,却没想到是苦涩的滋味。”
他提起酒壶,醉步晃出孟女府,遥望妹君宫,喃喃说着无奈:“无论多么大的宫殿,也难装下相思苦。”
日子如常,黑无常每天勾魂引魄,遇到十恶不赦的,仍然毫不留情的打碎。
地府里出奇的安静,阎王没有算计妹君,妹君也暂时放下仇恨。
白无常混的很自在,每天去阳间走一走,喝几壶酒,看几场笑话。
他没想到在如常的一天,回到白君府时,他竟然成了笑话。
因为他的府邸被人占了,占他府邸的人,又偏偏是他惹不起的人。
黑无常。
一进府中,就见到黑无常躺在锁链上,锁链悬在府堂中央。
白无常连叹了几口气,弄出怪声音,但黑无常理也不理。
无奈之下,只能苦劝:“小爷,我的白君府邋遢,实在比不上你的黑君府整洁,你何必抢我这点儿地方?”
锁链微微摇荡,黑无常躺得自在,像身陷吊床。
如果黑无常不想理人,谁也难让他张嘴。
白无常也懂这个道理,但还是不得已的劝下去。
小爷,凡事都要讲一个道理。
全地府都知道小妹把黑君府占了,在那里夜夜弹筝守候。
无非就是想和你冰释前嫌,说一说旧情往事。
你就算没有怜香惜玉的心,好歹也要尽一尽人情。
她是地府君王,又是一个女孩子,为了你,肯放下身价,你还她一个笑脸,又吃不了什么亏。
“你闭上嘴,退出去,把门关上。”
白无常说了这么久,等来黑无常的这一句话。
原地转了三圈,仔仔细细地看过堂内每个角落,白无常猛拍额头,叫苦不迭:“小爷,你是不是搞错了,这好像是我的屋子。”
“你若没地方住,可以去妹君宫。”黑无常眯起双眼,冷看白无常:“反正你想要无常殿,那里地方很大。”
唉——
这声叹息,分外悲凉。
“小爷,我不是没地方住,是被不讲理的给占了。”
和黑无常讲理,纯属自讨苦吃,白无常唯有转身,从自己的屋里走出来,又钻进寒风里。
他大步向前,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去处,不是妹君宫,而是黑君府。
一脚踹开院门,进屋看到小妹,张嘴就是埋怨:“哪有两口子打架,邻居受连累的?你们的家家酒,到底玩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他在胡言乱语,小妹满眼盈泪,坐在琴架后面,见到白无常在眼前,轻唤一声猪头。
猪头,是颜笑眉对白无常的称呼。
唉——
阎小妹张扬跋扈,颜笑眉俏皮可爱。
这一声猪头,顿时让白无常无奈,谁忍心对俏皮可爱的女孩,再多埋怨呢?
“你每天躲在男人房间里弹琴,像个怨妇一样,就算喜欢你的,也被你吓跑了。”看着小妹的泪光,白无常有几分怜惜:“你就不能稍微动动脑,看怎么扭转现在的败局?”
沾情则迷,阎小妹是聪明绝顶的人,但此时深陷情中,竟然丝毫摸不到光明。
“猪头,你的主意多,帮帮我。”
她求得柔柔弱弱,哪还有一点君王的威仪?
“给你出主意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白无常皱起眉头,满脸苦笑:“你以后不许再叫我猪头。”
小妹面露喜色,擦干眼泪,从琴架后面走出来:“猪头,只要你肯帮我,我以后不再叫你猪头。”
无论现在白无常提什么要求,小妹一定都会答应,甚至和她要妹君殿,小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