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鞑靼军人头攒动,中军缓缓向前移动,不多时,数十骑兵马簇拥着一辆由八匹骏马拉的华盖大车徐徐往阵前行来。须臾后,车停马住,渐渐走出一男一女。细看是,男着金甲,女着银铠,男子高壮,女子威武,男子皮肤黝黑但器宇轩昂,女子肤色白皙而美貌无双,男子二十出头,女子三十左右。不用说,此二人自是鞑靼国可汗、不世出的英杰小王子和鞑靼国汗后、传奇女英雄满都海了。
虽为敌手,龙啸天诸人见这两人年轻有为、相貌不凡,俱各赞叹。不过云霄与龙飞鸢对视一眼,却似极其吃惊,因为眼前的小王子十分眼熟,竟似在哪儿见过。
“南军中谁是主将啊,出来说话!”小王子说话了,用着不是很标准的汉话。他站在华盖大车上,半睁半闭着双眼,貌似很慵懒,但更多的是轻视。
龙啸天拍了拍马,立刻上前几步,悠悠笑道:“小娃娃,你家主将爷爷在此!”
小王子双目圆睁,细细打量了一番龙啸天,问道:“你就是龙啸天,南朝的威勇候千手大都督?”
龙啸天乐道:“嘿嘿,小娃娃还挺有见识嘛,连爷爷的大名也知道!”
龙啸天上了战场却全换了一副平常模样,他本是武夫,自乐于这种随意豪爽,也是想不给小王子以好颜色。
“放肆,竟敢对我家大汗无礼!”鞑靼军中一将听得懂汉话,见龙啸天说话粗鲁,怒气冲冲的出来道,已拔刀相向。
小王子却丝毫不以为意,竖起手掌止住那将,令其退下,只讽道:“你们南朝不是向来都自称礼仪之邦吗?怎么将军说话如此不中听,难道就不怕有辱贵朝名声?”
龙啸天更是不在意,依然豪爽笑道:“国是国,人是人,两者得分开,你爷爷我正是这般性情,怎么样?不服吗?不服来战!哈哈哈!”
说罢将手一招,一口不正经,满脸的不屑,引得后面的明军哈哈大笑,竟没将眼前的数十万敌军放在眼里。
小王子面有不悦,可只是淡淡一笑,他左右踱了两步,道:“仗慢慢打,不用急。朕今天来,只是想和诸位南军将领们说说话,并无开战的意思。”
听他这般说,明军诸将倒有些疑惑,停了停,只听小王子又道:“朕有些事不明,想向将军请教!”
龙啸天打了个哈哈,似乎有些困意了,不耐的道:“娃娃,有什么屁赶快放,爷爷打完还得回去睡觉呢,没空陪你瞎掰!”
小王子看他这般轻松,全然没将鞑靼军放心上,不由暗暗佩服他的胆识,顿了顿,却是径直笑问:“听说你们南朝最近出了个什么通天教到处横行,随意杀人,弄得人怨沸腾,可有此事?”
龙啸天止住笑容,微微一愣,不明他为何知道这事,又为何提起此事,勉强道:“是又如何?”
小王子笑而不答,又问道:“听说你们南朝还出了个什么汪直,提督西厂,权倾天下,祸乱朝野,殃及百姓,弄得民怨四起,可有此事?”
龙啸天略略吃惊,想不到小王子对朝廷局势也很了解,但看了看左右诸将,并不说话承认,假装一笑,只说了两个字:“嘿嘿!”
小王子又问:“听说你们南朝皇帝昏庸无道,不理政事,不管黎民,弄得百姓民不聊生,四处哀鸿遍野,可有此事?”
听他说的无一不是,龙啸天略略一叹,一时沉默无声,无言以对。
这时,明军中一将斥道:“哪有这么多听不听说,是与不是也不是你管得了的。要打便打,不打便撤,勿要多言!”
小王子却不理他,又径直对龙啸天道:“将军,以上所讲,可有此事?”
龙啸天冷笑一声,骂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有屁就一次放完,啰啰嗦嗦,真比你奶奶的裹脚布还长!”
小王子正色道:“皇帝无能,奸臣祸政,魔教横行,此乃你们南朝的三大害。三害不除,社稷堪忧,百姓不活,将军可明白?”
“三害”,这个词倒还挺新鲜,明军众人第一次听有人这般比喻,不过虽是出自敌方之口,倒还贴切。龙啸天自忖这小王子看来并不是浪得虚名,所言句句说到了妙处。
但为顾及大明颜面,却是反唇相讥,笑道:“什么三害不三害,难道你鞑靼蒙古就好吗?分崩离析,各自为政,一盘散沙,要论三害,这才是你们蒙古人的三害,大家说是不是啊?哈哈哈!”
一旁众将随身附和,长笑不止。
小王子见对方讽刺,不为在意,又继续道:“所以你们南朝需要明主,需要贤臣,需要能文能武的武林侠士,方能让社稷转危为安,让黎民过上好日子,将军可知道?”
龙啸天听了半天,依然未明对方说这些话的用意,他已经颇不耐烦,索性径直问道:“你婆婆妈妈说了半天,究竟意欲何为?讲,爷爷没闲工夫听你胡扯!”
小王子仰天一笑,却笑而不语。
这时,站在一旁的鞑靼皇后满都海,却自叹道:“久闻威勇候豪气干云,聪慧过人,是南朝少有的忠臣良将,如今一见,却是名不副实,愚钝之至,可笑,可叹啊!”
龙啸天听这娘们儿突然出来数落自己,极不是滋味,听其言语,只觉越发生疑,不过却未及多想这两人所言何意,只厉声斥道:“奶奶的,爷爷聪慧还是愚钝,关你何事,有何狗屁,给爷明着放,休得拐弯抹角!”
小王子与满都海相视冷笑摇头,好似在嘲笑龙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