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汉...好汉还请仗义相救啊!老朽定当感激不尽。”
董其昌看着屋檐上衣袂飞舞的身影,顿时知晓自己有救了,连忙扯着身后的家
眷们跪下身来求道。
“她在哪里?!!说不上来今日谁也救不了你们。”
姬三儿又拄刀站起来,一步一步磕磕绊绊的朝着董其昌走来,地面上血花一滴
滴绽放,朴刀‘吱剌剌’拖在地上,回荡在宁静的院落里显的颇为刺耳。
‘扑棱——’屋檐上的身影纵身一跃,三丈多高的围墙便跳了下来,稳稳当当落到地上。手中一把圆柄方刀收在刀鞘中,拦在了姬三儿前面。
“你现在这样子也救不了她,不妨我帮你问出来,如何?”
姬三儿明显感觉到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很不一般,武艺非常高强,就算自己不受这般伤,怕也不是对手吧。
“...好。”姬三儿回应。
“董大人,依在下之见,你不妨就放了那姑娘,我怕要是待会离开,这人又来
寻仇,你全家老小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黑影立在姬三儿面前,直勾勾的盯着他,话语却是对着身后的董其昌道。
“那姑娘...欸...虽说老夫是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但这次确实情非得已
。真个追究起来,都是那御马监奉御太监,陈奉害得。
那日,陈公公遣人来我府上,限我一个月内寻得一绝色佳人,进献给他。可这
一个月里,我不知遣送了多少批女子,全被陈公公打发了回来。直到今日,送去了里仁街寻来的那位姑娘,陈公公才觉得满意。
如今,那姑娘正在陈公公手上...老朽...怕也是无能为力了,还求好汉帮我们
说句好话啊,我们都是被逼无奈的—”
“求情,你们去阎王那里求情吧!狗杂种—”
姬三儿听闻姑娘到了大内太监手里,睚眦目裂,颤抖着身子将手中朴刀朝着董
其昌等人丢去,使尽力气。
“噹——”
黑影刀身一翻转,拍开了姬三儿的朴刀,开口道:
“事已至此,你再恼恨也不顶用了。而这董大人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罪魁祸首
是那御马监奉御太监陈奉,难不成,相干的人你都杀个干净?”
姬三儿沉默不语,捂着脑袋竟然痛哭起来,他自己也不不知道为什么要哭,但
心中有一种莫明的情感强迫着他。
这一哭,身子顿时支撑不住虚弱了下来,姬三儿一个踉跄半跪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嘴唇已然发白。
“我...我该怎么办?”姬三儿也不知道是在问谁。
“现在你中毒已深,先保自己,再谈救人吧。陈奉那边...我会帮你的。”
“扑通——”
姬三儿再也支撑不住,终于晕倒在了地上,口中喃喃一句,“谢...谢—”
黑影左手持刀,右手走开过去搀扶起姬三儿来,又转过身问道:
“我且问你,陈奉一介阉宦,要美人何用?”
“这...老朽也不甚清楚,陈公公只说有大计划要用到。”
“今晚的事,你自己权当教训,活下来已是万幸,如若声张,后果自负。”
说完,黑影搀扶着姬三儿转身即去。
“还未请教好汉尊姓大名?”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盖世太保,燕、南、天。”
“多谢燕大侠救命之恩——”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天上的黑云慢慢的散开,黑云后的月光慢慢透彻过来。晚冬的月光,又清又冷
,泻下冰一样的光辉,冷光照在大地上,一片惨白。
......
城西,杨涟府邸。
“燕大侠,这次麻烦你了。”杨涟感谢说。
燕南天将重伤垂死的姬三儿从后门背进来,冯起竟也跟在了身后,与杨涟三人
鬼鬼祟祟的将姬三儿抬进一间偏僻的小屋。
“对了,我身后这位叫冯起,自称是姬三儿的弟兄,我便也让他跟来了。”燕南天说道
。
“啊...那也好罢,有个照应。快走吧,明神医在屋里等候多时了。”
几人脚步匆匆的行走在参差不齐的鹅卵石小道上。
“杨大人,只是不知你救他做甚,此人杀心太重,恐怕不好驾驭。”
“宫内郑氏与阉宦乃是最大祸乱。尤其是那刚刚抬头的李进忠,虽是个文盲,却能言善辩;虽没读过书,却无师自通;虽身无分文,却对下人倾囊相助。姬三儿这人与他有些相像,却又有些不相像,不会是一路人。
正所谓恶人自要恶人磨,我相信,将来此人会是我东林党人制裁他的一柄尖刀。”
“杨大人心中有数即好。陈奉那边,我有法子让姑娘姑且出来与姬三儿见上一面,兴许对杨大人收服此子有些帮助,也算是了了他的一个心愿吧。”
“在此多谢燕大侠了。”
......
清晨,阳光刺在姬三儿的脸上,姬三儿睁开双眼,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打量着陌生的房间。
淡淡的檀香充斥在身边,镂空的雕花窗柩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煞是迷
人。房间的布置非常简单,粉刷出来的墙壁,棋盘格子花纹的帐幔敞开着。屋里子到处堆着药草,已经风干,随处散发着一种不太好闻的气味。
一道人影趴在桌上小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