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这李家,这天吃过早饭,秀筠正在房间里跟红菱学着绣东西,忽然一个小丫头送进来一张帖子,是乐阳族姬邀请秀筠去说话。也没说是去哪儿,只说有车子来接,已经等在外面了。梁老太太和王氏听说是乐阳族姬邀请,自然十分高兴,以为秀筠能先与她交好,将来在婆家也好有个帮着说话的人。
秀筠想,今天一定和上次一样,说不定是在哪里约见淑德帝姬呢。既然是拜见公主,不能穿得太素净,在礼节上得过得去。但又是在外面私下相见,说不定还是在那个道观,也不好穿戴太招摇,因此倒自己踌躇了一会儿。选来选去,最后挑了一条芙蓉花绫百裥裙,描金罗襟边四合如意纹细锦夹旋袄,系一条鹅黄围腰,也不戴花冠,只梳着双蟠髻。
正要出门,想想忽然又转身回到梳妆镜前仔细照了照,自己觉得还是太简单了些。淑德帝姬贵为公主,自然不至于在我的服饰上挑什么不是,可是乐阳族姬怎么也算是婆家的人,我不该在她面前太简朴了,让洛家人小瞧了去。可是这时候再要换衣服也来不及了,这可如何是好?
红菱正侍立在一旁等着秀筠出去,这时候看出自家小姐的心思,忙把最下面的抽屉打开,拿出一个精致的妆奁,打开小锁,拣了一支灵芝竹节碧玉簪为秀筠插在头上。又拿起眉笔在秀筠的蛾眉上细细描长了些,在樱唇上重新点了胭脂。秀筠照照镜子,望着她笑了一笑,方才带着红菱出去了。
秀筠坐在景国公府派来的马车里,一路向车窗外看街上的热闹。那马车却不向西走,而是一直向东停在旧曹门街上一处僻静的巷子口。秀筠越来越觉得害怕,心想,不会是有人胆大包天,敢冒充乐阳族姬绑架我吧?天啊,那幅画的事情刚了了,就不能让人家过几天消停日子吗?穿越也就罢了,剧情千万不要太狗血,绑票什么的还是免了吧,人家都好多天没见到洛公子了呢。
正胡思乱想,突然有人掀开车门帘儿,伸进来一个脑袋,吓得秀筠和红菱齐声尖叫起来。那人忙把头向后缩了缩,连连摆手道:“姑奶奶们,千万别嚷了,是我!”秀筠定睛一看,才看清楚面前的不速之客正是洛清鸿。
她自从那天半夜里的事情以后,不好意思在婚前再与洛清鸿见面,不想今天在这里遇到了,很是意外。这时又平白被吓了一跳,怒气未消,干脆借势真正气恼起来,白了洛清鸿一眼,没好气地嗔道:“你怎么在这里?吓了我们一跳!”
这话有些太不客气,吓得红菱忙望了秀筠一眼,向洛清鸿赔笑道:“原来是洛公子,失礼了。”说着便欠起身来,准备下车。
秀筠却一把拉住红菱,板着脸问道:“干什么去?你就坐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红菱望了望秀筠,又望了望洛清鸿,向洛清鸿抱歉地一笑,只得又坐下了。
洛清鸿高高拱起手,向秀筠深深作了个揖,唱着戏腔道:“啊,娘子,小生莽撞了,不想方才吓到了娘子,请娘子不要见怪。小生这厢赔罪了。”说着便用一只手牵起袍子的一角,作势要单膝跪下去。
秀筠被他逗乐了,撑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也唱着戏腔答道:“啊,官人,莫要这般多礼,快快请起。”
三个人笑作一团,红菱早起身下车,让洛清鸿坐进车厢里来。
秀筠看洛清鸿在自己身边坐下了,故意向车外高声道:“这丫头,越发的不听话了,告诉你不许下车,怎么还是下去了?”
洛清鸿望着她笑道:“我说你还是省省事吧,明明是跟我发火,牵扯人家干什么?”
秀筠转过头,假装生气的样子,瞟着洛清鸿娇嗔道:“原来洛公子倒是很会怜香惜玉嘛。”
她本是为了见乐阳帝姬精心装扮了一番,却正好让洛清鸿有机会欣赏她艳妆的样子。本就画得眉如远黛,面若琼瑶,此时对着洛清鸿秋波流转,樱唇微翘,加之以甜如浸蜜的软语娇声,越发让人陶醉其中,心荡神怡。
洛清鸿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小脸儿,向车外扬扬脸,笑道:“你别浑说,人家就在外面呢,一个小姑娘,听见这样的玩笑多难为情?”
秀筠笑道:“说你怜香惜玉,你越发想的周到了。放心吧,那丫头鬼精灵着呢,这时候不一定在哪里躲清闲去了,才懒得听咱们说话。”又问:“乐阳族姬怎么不见?却是你来了?”
洛清鸿道:“是我求表妹想了这个办法见你一面,她可没这个闲工夫,人家是大忙人,这时候不是在景国公府里陪着老太君看戏,就是在宫里陪着皇后娘娘说话呢。”
秀筠向旁边轻轻啐了一口道:“呸,骗了人家出来,还好意思说呢。早知道是你,我就不出来了。”
洛清鸿笑着问道:“这却是为什么?”
这一问,秀筠一时倒答不出来,洛清鸿见她语塞,也不在意,换了个话题问道:“你一向是最通情达理的人,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与那些平庸女子不一样。怎么今天平白地和一个小丫鬟吃醋,见到我也没好气的,这又是为什么?”
秀筠淡淡道:“没什么,我就是这样,是你看错了人。”
洛清鸿的笑容也淡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熬了几十个深秋,好不容易盼得和你见面,却是句句话碰钉子。你有什么心事,拿我发火也不要紧,可你要让我知道是什么事情,也不觉得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