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棠虽然心虚,可也知道现在全家的矛头都指在秀筠身上,母亲不可能容许秀筠借自己的事情这么容易地就转移了话题,最起码在这里是没有人会与她纠缠这件事儿不放的。
梁氏听了秀筠一番话,来回打量着周氏和秀棠的神色,觉得秀筠并非胡言乱语。虽不知道此中有何隐情,但秀棠牵涉其中,这与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她现在关心的是梁老太太怎么处置秀筠,才不想看到这场好戏偏离了预设的剧情,就这么更换主演。
刚要张嘴帮秀棠说话,却见秀棠一张标准的鸭蛋脸儿高高扬起,杏眸直视着秀筠的眼睛,面容十分镇静。
“二姐姐怕是记错了吧?妹妹我可听不懂姐姐在说什么。那么贵重的首饰,若不是姐姐过生日,我就是看一眼也是不能的。洛公子不过是一个年轻公子,身上怎么会带着这种东西?我并没有和他见过面,又怎么会传到我手里?可知姐姐是记错了。姐姐要是不信,就当着四婶儿的面请母亲去女儿的梳妆台上查一查,也算还妹妹一个清白。”
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瞟着周氏和梁氏。
梁氏会意,忙抢着说:“还查什么?明摆着是二姑娘胡说。你在街上勾引男人,就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像你一样没羞没臊了?洛公子和咱们三姑娘的婚事眼瞧着是板上钉钉的了,我劝二姑娘省些力气吧,明告诉你,命里没有这个福,眼红也没用!”
周氏眼睛紧盯着罗汉床上,梁老太太好像是没听见刚才这些话似的,闭着眼睛,一下一下只管捻着手中的佛珠。
这时候听见梁氏开口,周氏紧随其后,忙把话题再次引向正轨,指着秀筠问道:“你少牵扯旁人,秀棠有什么事,我自会秉公处理。你今天在这里把话说明白了,昨天当街倒在洛公子怀里,到底想要干什么?”
王氏在一旁听见“怀里”二字,顿时觉得好似万千小虫在身上爬,浑身的不自在。她哀求地看着秀筠,迫切地想要从女儿嘴里听到明白可信的解释。
秀筠哪能不知道王氏此时此刻的心情?要不是顾忌着母亲的感受,依着从前苏苏的性子,她恨不得当场与全家撕破脸皮,把这些人丑恶的嘴脸一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不过穿越过来这么多天,她也知道,在这样的大家族里,她势单力薄,鲁莽行事无异于以卵击石,只能暂时忍耐,以退为进,从长计议。
秀筠跪的笔直,眼中波澜不惊,不疾不徐地答道:“那天哥哥带我们去南门大街,我看春明坊那里热闹,以为是常听人说的梅丑儿的唱赚,或是乔万卷的说书,便要下车过去瞧瞧。当时孔小姐在车里,她不愿意凑热闹。哥哥本来是拦着不让我去的,可是我执意跑出来,哥哥又不敢把孔小姐和梅香单独留在车上,就让红菱来追我。
我怕哥哥追上来拦着,所以走得很快,那里人多,不知是谁撞了我一下,我以为自己要摔倒了,可是却还稳稳地站在那里,只觉得胳臂被谁拉了一下,回头一看,才知道身边有一个人及时扶了我一把。
我本不认得那人是谁,红菱赶过来看见,急忙护着我回车里了。谁知那个人却跟了过来,我吓坏了,以为是个歹人,后来听见他和哥哥说话,才知道原来是洛公子,来和哥哥打招呼的。
哥哥那天把我好一顿骂,我也知道了轻重,再不敢随便下车自己走了。
没想到这点儿小事经过那些市井无赖一传,竟然传成这样不堪的故事,可知是三人成虎,流言可畏了。”
王氏听她这么一说,忙抢先开口批评道:“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不尊重?咱们是什么样人家?亏你还是从小跟着你哥哥读经史子集长大的,那些市井野戏也是你看的?满大街上乱跑,成什么体统?哪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从今天起,你就在屋子里给我抄一百遍《女四书》,抄不完,不许走出清华苑半步!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女儿,要是你父亲地下有知,还不知道怎么伤心呢?”
说着便以手掩面,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梁老太太始终没睁眼睛,此时听见王氏提起自己过世的二儿子,捻动佛珠的手指一顿,也不免跟着伤心起来,摇头叹息。
周氏可不相信秀筠的一面之词,本想继续质问几句,没想到一向软弱木讷的王氏竟然敏捷起来,先发制人,又哭得可怜,勾起了老太太的伤心之情,自己也就不敢再步步紧逼,声音和缓下来:
“虽然流言蜚语传的歪了一些,但秀筠毕竟是大家小姐,这么乱跑总是不应该的,给家里惹了多大的麻烦。我就知道二嫂子到底是个明白人,不会这么纵容女儿的。既然二嫂说了,我看,那就先这么办好了,秀筠先禁足在清华苑,好好反省反省。”
梁氏犹不解气,辛辛苦苦闹上这么一场,让王氏几句不疼不痒的批评,再加上几滴眼泪,就这么算了,实在是便宜了她们。但是梁老太太一直不出声,周氏也已经把气氛缓和开了,自己也由不得勉强堆起笑脸儿,走过去一边为老太太捏着肩膀,一边含笑说道:
“老祖宗也别伤心了,我就说咱们二姑娘一向稳重,绝不会做出那样出格的事儿的。骂也骂了,罚也罚了,只怕老祖宗也累了。只有一件,二姑娘身边的丫鬟红菱,我看不是个妥当的孩子。她比秀筠大了两岁,但凡是个懂事的丫鬟,也不会由着自家的小姐这么胡闹。二姑娘自小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