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儿抿着嘴思量片刻,有些害羞地娇声道:“晏平哥哥,你......你出门小心些,身边多带些人,还有筠儿姐姐和箬儿妹妹,你们照顾好自己。”
她一直惦记着那天在彩韵亭听到的谈话,虽然年纪比秀筠小,但也并非完全不谙世事,她又本是冰雪聪明的女子,其中的关系还是能理顺出来的。
从早上听说李家二老爷的书房被盗,她的心就悬了起来。她不清楚是不是真的正如梁氏所说,是三老爷派人偷走了那幅画。如果真是这样倒也好,说明他们暂时还不会威胁到李晏平。
可是如果那幅画是被别人偷去的,王氏嫁妆丰厚,难保不会有别的宝贝被他们知道去。
万一三房气急败坏,利欲熏心,拿李晏平或是秀筠、秀箬做人质,恐怕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馨儿不知道该怎么去说这些话,总不能让人家知道自己偷听了家丑。按说她作为秀筠留下的客人,秀箬的朋友,临走时叫她们照顾好自己,本也是极普通的客气话。
可她不知为什么,一想到梁氏那句“用李晏平换那幅画”,便觉得毛骨悚然,害怕不已。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就了解了,总还会发生别的意外。
至于筠儿和箬儿,她是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没头没脑,才临时想起来的。
李晏平听得明白,馨儿的关心是对自己说的,那一声“晏平哥哥”已然叫他心醉神迷,再看到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李晏平的心更是化成了一汪春水。
自从重阳节那天以后,馨儿对李晏平一直有些疏远,这让李晏平十分沮丧,后悔自己那天的唐突吓着了人家,反倒比以前更难以接近了。
此时站在他面前的馨儿却不知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她略带羞涩,柔声细语,让李晏平惊喜万分。
他不敢盯着馨儿看,眼看就要走到大门口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告别,恨不得这条路永远不要走到头才好。
他不住地搓着手,不知所措,苦恼万分,只是勉强回答道:“多谢姑娘关心,请姑娘也多加珍重。另外,替我和筠儿问候令尊大人、伯母和兰儿小姐好。”
不知为什么,“姑娘”这两个字落在馨儿耳朵里,却觉得分外亲切。她不由得抿嘴儿朝他嫣然一笑,点点头,便回头向秀筠等告辞。
秀筠拉着她的手,停住脚步,在她的耳边低语一番,不知说了些什么。
李晏平正被馨儿突然的笑容撩得心里发烫,痴痴地望着馨儿的身影,却发现馨儿站在秀筠身边,深深垂着头,雪白的小脸儿飞上红霞,渐渐的烧到了耳后。
他知道这是秀筠在和馨儿摊牌了,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自己也不好意思,便别过头去,只作不知。
馨儿松开了秀筠的手,一路低头不语,径直走出大门上了车,只是勉强和箬儿告别几句。
李晏平一直看着马车拐出了街角,方才恋恋不舍地回去了。
中午,李典让回来了,他满头大汗,脚步匆忙,梁氏吓了一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李典让也等不及丫鬟伺候,一进屋便先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连喝了几杯,方才坐下了和梁氏说话。
“三哥这回看来是真急了,我远远地看着,他接到报信儿脸色都变了。
本来象征性地出动几个人糊弄二房也不难,可是三哥把整个开封府的衙役都派了出去,一上午的时间,京城里的各个出入口已经安排了路卡仔细盘查,客栈、旅馆也搜了个遍,大街小巷都派了捕快巡查。
三哥自己亲自带人各处搜索,正好在街上看见我了,连我也被抓差。我先回来给家里报个信,还得再回去跟着查案,恐怕得晚上才能回来了。”
梁氏闻言跌坐在椅子上,道:“这么说,那幅画真的是在外人手里了。”
李典让道:“这也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三家争来争去,谁知道便宜了别人?这也是这幅画的劫数吧。看来我是没有这个福气升官发财,我还是看我的戏喝我的酒吧,反正有三哥呢,咱们何必费那个事。”
梁氏白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倒是知足!那幅画没了,也得想别的法子,否则就你那点儿俸禄银子,能养的起几个姨太太?”
这话倒是真真说到了李典让的心缝儿里,他被梁氏抢白,没好意思的,便转身又出去了。
下午秀棠从宫里回来,先去梁老太太和周氏那里请安,听母亲说了二老爷书房失窃的事情。
周氏当然没有对自己的女儿说起自己雇人行窃的劣迹,因此秀棠只是替父亲遗憾那幅名画,想到秀筠伤心痛苦的样子,又觉得十分痛快。
她回到暗香阁,躺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歇一歇绣了一天东西的眼睛。
常听说二伯父学问最好,藏书也多,不知书房里除了那幅画还丢了什么。她虽是恨秀筠,却也忍不住对那间书房有些好奇,经过了失窃的事情,那书房仿佛更多了一些神秘色彩。毕竟秀棠也是个年轻女孩儿,头一次经历的事情无论好坏,总是觉得有些新奇。
秀棠带着菊香来到正房大院,书房里的一片狼藉被李晏平整理了,秀棠有些失望,但案发现场基本上还算保存完好。
抽屉里仍然是空无一物,书架上也有好几处空荡荡的地方。秀棠翻了翻架上的书籍,心想:这窃贼眼光高的很,听说除了那幅画,还偷走了不少珍本古籍,必定不是一般人,想来是个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