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说“不知死活”的那个人,看见马大哈脸色,就说:“喂洪兄,你该不是被一个小姑娘随便这么一猜,就吓着了吧!话说,下人聚在一起议论,本来就是不允许的事。无论他们说的是什么,洪兄一到,他们肯定不敢继续说了啊。这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呢?”

马大哈“洪兄”缓缓地摇了摇头,说:“这我还不明白吗?无非是闲来无事,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罢了。”

“那你刚才的脸色……千万别说你没信她!”

“不错,我是信了,”马大哈洪兄说,“不过我之所以相信,倒不是因为她说的下人议论之事,而是因为,我忽然想起,小时候,我问过父母,他们也回答了。他们回答的答案,跟她猜的一模一样!”

说“不知死活”那人仍未罢休,劝道:“也许你父母是开玩笑的呢?人嘛,总是会开玩笑的。我们也经常开玩笑。难道开玩笑的时候所说的事都是真的?”

“这不一样,”马大哈洪兄说,“如果是开玩笑,为什么仅仅在我很小的时候开玩笑?待我稍稍长大,十几岁的时候再问,他们为什么不开玩笑了?我想,其中的区别,就在于我长大了。”

前面说自己家常常遇到下人议论的那人说:“我倒是觉得洪兄之言有理。很小的时候,问多少次,都是捡的。长大了再问,就是亲生的了。一个问题,两个答案,而且还是如此整齐的两个答案,这,用开玩笑,是解释不了的。

马大哈洪兄一行共有四人,另有一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沉默兄。沉默兄这时候说话了:“洪兄你说很小的时候,是多小?”

“应该是七岁以前吧。”洪兄回答。

“这就对了,”沉默兄说,“从你父母的角度去看,七岁之前的小孩儿,什么都不懂,不需要提防,不需要保密。所以,那个时候,他们说的才是真话。后来你长大了,他们防备了,所说的,也就是经过加工之后的话了。”

马大哈洪兄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向吕林兰行了一礼:“姑娘点醒再下,恩同再造,洪某先行一礼以示恭敬。大恩容待后报!”

吕林兰正要客气两句,说“不知死活”的那个人又发言了:“洪兄,慎重、慎重……”

这个时候,店家的伙计进来了,为吕林兰和东方以巧增设座位。于是六人暂时住口。

也不是完全住口。洪兄问了吕林兰二人喝不喝酒。说“不知死活”的那个人还让伙计添了几道菜。

等这一阵忙碌过后,众人再重新回到先前的话题。

相对积极的,仍然是那个说“不知死活”之人。他说:“我想问的是,从记事开始,到基本成年,也就是二十岁左右,这期间,洪兄,你父母待你咋样?”

——

洪兄说:“很简单,就是溺爱。宠得厉害。我很多坏毛病,都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说“不知死活”的那个人想了想,问:“姑娘,在下以为,洪兄父母的这种态度,从另一个方向,再次证明了洪兄是捡来的这个结论。你们想啊,既然是捡来的,就缺少了那份亲情。亲情从哪儿来呢?就得从日常的相处之中来。所以他们就溺爱了。溺爱,正是为了建立那份亲情。

“父母爱孩子,本是天经地义。但爱到溺爱,也就是过分的爱。因为过分,所以宠出了一些坏毛病。如果是亲生的,为什么要过分呢?亲生的孩子,根本就用不着担心孩子对父母是不是亲近的问题。亲生的孩子,父母多半会更加重视那一分责任。

“所以我说,洪兄父母的这种态度,从另一个方向,再次证明了洪兄是捡来的这个结论。不知姑娘以为如何?”

吕林兰说:“你的话,有理有据,条理分明,说得不错。”

“好,那么问题就来了,”说“不知死活”的那个人问,“为什么我的父母不偈洪兄的父母那样呢?从我记事开始,我的父母跟我之间的关系,始终像是隔了一层什么。整天都是礼貌客气,彬彬有礼,像别人家所共有的,譬如孩子撒个娇,再譬如大人生气了,打孩子屁股;那样的事,为什么从来没在我家出现?”

吕林兰微微笑了一下,说:“我听过一句俗语,说是:人跟人不同,花有几样红。每个人的性格,都是不同的。面对同样的事,不同性格的人,会有不同的反应。比如男人发现一个美女,有的人就敢盯着人家看,有的人则只敢偷看,更有的人则找个借口上前说话,等等。

“有没有问题,我想,其实你已经有了很好的方法和答案。方法嘛,就是你刚才讲的“别人家所共有的”。我相信,这个“别人家”,指的并不止一两家,而是数不清楚的千家万家。于是乎,如果“别人家所共有的”,你家也有,那就是正常。但实际上,“别人家所共有的”,你家并没有。因而不正常的结论,其实你早就在自己心中做出。现在我只不过说出来而已。

“父母与孩子,是血脉传承的关系,而不是师徒、师生关系。孩子很小很小的时候,还不会说话。孩子哭了,难道父母会上前询问:‘请问您是饿了、还是冷了,还是想了尿尿了?如果您是饿了的话,请连眨两下眼睛;如果是冷了,请连眨三下眼睛;如果是想尿尿的话,请您咳嗽两声。’”

听到这儿,另外五人都笑了,其中还包括了东方以巧。

——

吕林兰继续说:“那个时候,由于孩子根本就无法表示自己的意愿,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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