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眠注意到,她的手一直都是抖的。
容师姐的洞府,说白了就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外门弟子都能分到的小洞府而已,只是格外的凌乱,像是才被什么人翻找过一样。
“姑婆,这……”
容小六还没问出口,就果断被容师姐打断,转移了话题。
“你这孩子,这么些年,都到什么地方去了?”她虽然没有再流泪,那眼睛里的情感却是更让人不敢直视。
“……本来想着走远一些便好了的,没想到,如今还是要给姑婆添麻烦了。”容小六一直垂着头,像是不敢面对容师姐一样。
时眠坐在旁边,感觉无比尴尬,她这是,走还是不走呢?
可人家姑侄俩已经聊了起来,她插话怎么看都不太对劲,索性,也就装作听不见地看风景了,虽然容师姐这里到处都是灵草灵药的残骸,实在没什么可看得起。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可知姑婆一直在找你们?”容师姐嘴角又忍不住抖起来了,她仰面朝天了一会儿,才有点近乡情怯道:“……你父亲呢?他如何?”
容小六却是身子一僵,眼睛里露出明显的悲哀来。
“父亲……自从那次受了伤,便一直没好全,我们没有灵石,买不起草药疗伤,又不敢向人求助,无奈,便只有任他的伤势恶化……直到几天前,姚家来人找到了我们,父亲……就那么去了。”
“……”
容师姐就像是被抽了魂魄似的,呆呆坐着,好久都没有反应。
容小六不忍,也是双眼一酸,哽咽道:“没想到姚家会如此穷追不舍,是溪沉没能保护好父亲……”
“……不是你的错。”
容师姐面容似乎一下子又苍老了,她喃喃自语道:“是我的错,我没能及时找到你们,要是我……”
时眠从来没体验过这种氛围,在旁边不自在极了,一听这话,更是忍不住要煞风景了。
“那个,咳,恕我直言,错的真不是你们,是姚家不是吗?容师姐,还有小六你,何必自责呢?”
“……”
两人一同转过来,黑黝黝的眼珠子直盯着时眠,把她看得脸皮一抽,直想打自己的脸。
人家的家务事,插什么嘴呢?何况还是姑侄俩正煽情的时候。
哪知容师姐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苦笑道:“阿眠说的对,是姚家的错,可是如今的修仙界,只有实力才是一切,没有实力,就只能任人宰割,姚家就是光明正大地灭了我们,我们也毫无还手之力。”
“没错,实力不济,怪不得人欺到头上,只能怪自己……”容小六也双目无神道。
“如今,我们容家大概也只剩你我了吧,看样子姚家不打算放过,是姑婆无能啊……”
“姑婆不要这样说……唉,总之绝不能让姚家得手,我们二人,就听天由命吧……”
两姑侄,都是同一副游魂的样子,看得时眠不知为何,就感觉牙痒痒。
“我说你们。”她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还晓得自己实力不济,才招人欺压?”
“晓得怎么不去改?怎么不去提升实力?一副天要亡你的样子,真是酸倒牙。”时眠毫不客气,翻了翻白眼。
“……”
姑侄俩都是一脸“嘤嘤嘤不要劝我们我们就是懦弱”的样子,看着她,等着下文。
然而,时眠……忘词了。
咳,以她的脑袋,实在没办法像睡莲一样,想不出什么那些一本正经很有道理的说教之语,把人从死的生生说成活的。
等了半天,三人居然就这么无言的大眼瞪小眼。
在两个人直愣愣的目光中,时眠只感觉脸蛋发热,很是掉分,无奈,干脆又一锤桌子,也不讲什么道理了,匪气十足地扬起鼻孔道:“反正,都是姚家的错,你们就不要想什么听天由命了,给我打起精神来,都来帮我扳倒姚家!”
“……”
姑侄俩哀怨地瞅了她一眼,回头继续相对着嘤嘤哭泣。
“……”时眠脸皮抽了抽。
“喂!”她虎了脸跑过去。
“都说别哭了,哭也无济于事,怎么不想想解局之策?”
或许,容小六……哦,容溪沉,他到底还是正值少年,没有像他姑婆一样消沉,不知道什么心态,似乎不甘心,又似乎认命地问道:“可我们境地已经如此落寞,怎么可能扳倒姚家?”
“哼。”时眠嗤了一声道:“只要你想,总归不会一点事情都做不到,自己觉得自己完了,当然就会毫无出路,你要是搏命地抓住一切机会去拼,没准儿还能生生让你拼出一条道路呢?”
“想绊倒一个家族,方法可是有很多的,正面硬抗,侧面敲击,甚至耍阴招陷害,或是放流言扯瞎话,一个家族看上去庞大,不可战胜,但往往会有更多的缝隙,而且在意的东西也比单个儿的修士要多,你试试看,见缝插针,就算没办法弄垮,也能给他伤点元气。”
时眠讲起这种话来,可是一点也不含糊,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说的那叫一个神气活现,要让睡莲看到了,又得讽刺她心眼儿歪了。
“……”
容家姑侄俩呆呆地看着她,显然被镇住了。
时眠得意地轻哼了一声,抱起胳膊道:“恰巧我也得罪了姚家,算是同一个阵线上的,虽然你们不太成器,但我也勉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