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对于生命而言其实总是吝啬的,连不死的血族都失去了白天的那一半,而妄想不朽的传奇者们更是有着太多不为人知的付出,即使神灵数万年之久的神眠落入永恒的时间之河里都激不起一朵稍微漂亮些的浪花,那么寿命短暂如凡人们为什么这样强烈地追求活着也就不那么奇怪了,一想到死后坠入冥河的那种无知无觉,那种空虚诡妄,莫大的恐怖就会席卷每一个将死的灵魂,地狱为什么能从各个相近的位面里吸引走一些亡者,大抵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一片卑微的腐朽的叶子凋零的时候都会想让自己飘得更慢一些,强大如帕格斯姆这样的人物会有怎样强大的愿景呢?
岸边的礁石伫立百年,然后被时间磨损,丝毫不剩;耸立的梧桐历经数个世纪,宽大的树冠最后被虫子蛀空,枯死在贵族的花园里;每一个晋升传奇的人物都知道一点,自己的灵魂已绑定在法则的白塔之上,只要位面不灭,自己就将与法则永恒,而只有极少数传奇者知道,这个世界排斥不变,即使强大的传奇阶,最后也会像礁石一样被时间之流慢慢磨损,所以每一个人都在追求着更强,想要在法则上迈到白塔的上层,上层,再上层,如同礁石堆积成山峰,隆起成高原,这就是那些传奇找到的新的对抗时间的方式:以更强的姿态活着。
可生命还是会在某个时候因为某个缘由而终结,就像它当初被突然无由地赋予一样。
死亡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它不需要理解,不需要执行,不需要一切甚至连关注都不需要,可让人无奈的是很多人都在追求着它的这些附加品,比如现在的帕格斯姆。
老灵魂巫师是个可能活了上千年的生命了,他属于数量稀少的灵魂巫师,同时他热爱艺术,创作歌剧,他还拥有数个学生,他的学生又拥有学生,那么他同时就还是一位某派系的长首者,活了这么久那么他自身必然被附带上较常人多得多的财产,世俗的,巫师界的,他一定也有着朋友或者亲人还有他养的使魔,那条空龙,这些东西都是他的这一生的拥有物也是支持他活这么久的缘由与动力,是没有办法简单割舍的。
“这里面可能让你继续活下去,当然也可能让你就此死去,我没有绝对把握。”肖恩摘下白假面然后举到帕格斯姆的面前,白色的面具依旧在散发着乳白色的光,里面的牧羊人没有对肖恩的这种行为作出反应,但是已经有过一个邻居的它想来也不会太过于惊讶这点。
是的,看到帕格斯姆现在的状态让肖恩不由得想起了萨斯·菲尔,聋教士也曾沦落到如今这个老巫师相似的境地,那么通过这个面具或许也能暂时挽救一下对方;但说到底,这只是肖恩的猜测,这只是他在对方失去威胁时一次偶然的善心属于性格发作的范畴与理性无关,至于关于瘟疫的部分那也要在对方活着的前提下才能继续了。
以十位传奇者的灵魂构建一次法阵,与亡灵君主的交锋,失去法则之躯中头颅的部分,帕格斯姆当真是陷入了一种悲哀的狭道里了,就像他笔下那些剧目中丢失武器满身伤痕的骑士又流浪到夜晚的荒原,可比野地里的那些猛兽们更具威胁的是,不知道何时稳定住局势的巫师们就会展开对自己的围剿,十三环水银议会这次因自己而蒙受的损失绝对可以排上历史的前三,堪比再进行一次圣战。
“我逃不掉了。”帕格斯姆望着那个之前一直在吸收自己灵魂之力的白假面,如果自己主动进去,没准就会就此消失,可不进去,似乎还真是没有办法了,巫妖的转化需要完整的ròu_tǐ,而黑暗魔法中抢夺他人ròu_tǐ的法术需要完整的灵魂,对于灵魂与ròu_tǐ统一的帕格斯姆,灵魂之躯在赋予他超脱传奇契机的同时也堵住了他所有可能的退路。
“你先离开这个地方,小心隐藏起来。”帕格斯姆解开头颅的维持化成一团虚质,他对自己的使魔这样说完,然后看向自己弟子的尸体,摩斯的灵魂资质不高,原本就该老死了,而转化成亡灵巫师之后却早于他的其他学生晋升传奇,这该是他值得骄傲的地方,却也是他最终死亡的原因。
“为什么是,亡灵巫师?”火焰开始燃烧,很快摩斯的尸体就成为了一摊灰烬,只剩下一些琐碎的杂物,老巫师没有查看的心思,“亡灵巫师就是坏的,还是说灵魂巫师也是坏的?”风卷起摩斯的骨灰,那些私人的物品在火中已经失去了原来的样子,但老巫师还是收起了它们,然后把这些连同骨灰都放进了一个灯罩一样的东西里,它中空的灯壳正好够放这些。
帕格斯姆环视了四周一遍,下水道里的老鼠慌乱的爬过,“这里不是个好地方,正好给被称为坏巫师的你做墓地,某天等我也死了,我也会将自己埋到这样的地方里。”帕格斯姆低语着,将装有摩斯骨灰的灯壳端正地放在下水道的一处石阶上。
然后,那团摇摆着的灵魂之火便飘到面具的上方,缓慢地接触白假面,它如同烟雾一般被吸了进去,空龙哀嚎起来,肖恩没有理会这个宠物的悲哀的情绪,转身就拿起面具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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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弯曲的下水道里,耳畔全是滴答的水声,空气里的味道因为不用呼吸也没有好奇去闻,但一路平静地行走到一处河道的出口处仍然没有任何的异常,这让肖恩开始隐隐觉得不祥,并不是悲观的性格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