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比安队长骑在高头大马上,摇头晃脑地正在得意。
多恩.达瑞拉男爵欠下了一大笔高利贷无力偿还,债主把收债的活儿委托给了他们。
一开始这帮流氓还有点忐忑,对方毕竟是男爵,就算再穷,手下也得有七八个骑士,再加上扈从,能作战的人手远比他们这个小队要多。
再加上团长早就带着大部分精英南下讨生活去了,跟着法比安留守在北境的这些人实力都平平,跟一个男爵正面硬干他还真没信心,而且就算对方欠钱心虚不跟他冲突,只要把门一关,就凭他手下这几个人难道还能扛梯子攻打人家的城堡不成?
但法比安队长还是接下了这桩生意。
不是因为对自己和手下有信心。
而是因为实在缺钱。
这帮人平时挥霍惯了,吃喝嫖赌无一不沾,可整个佣兵团的名声在北境越来越臭,已经很少能接到正经的任务,直接去抢劫倒是来钱快,但要时刻面临被雪狼公爵的骑士巡逻队清剿的风险。
收入越来越少,但享受却不能缩水,这群流氓渐渐坐吃山空,除了熊人塔隆一直比较听话之外,其他队员对法比安队长的抱怨日渐增加。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法比安感到压力很大。
因此找男爵收账虽难,好歹也算是个回报丰厚的生意,法比安还是硬着头皮接了下来,凑齐了人手和装备后直接找上门去,准备先礼后兵。
但人生是什么?
人生就是一个惊喜紧接着另一个惊喜。
见面后,法比安感觉自己还没怎么样呢。
他还没掏出刀子插在对方的办公桌上呢;
他还没拴上绳子假装要吊死在门框上呢;
他还没威胁要一把火烧了对方的房子呢;
结果多恩男爵看到他们这群瞪着眼、撇着嘴、纹着身的人气势汹汹地闯进来,居然二话不说就怂了,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自己生意失败、众叛亲离、妻离子散的悲惨遭遇,竟然一点反抗的想法都没有。
法比安精心准备好的很多台词最后都没用上。
做了这么多年职业流氓的法比安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敲诈勒索的机会,眼看对方软弱,他便带着手下变本加厉地压榨着多恩男爵手里的最后一点资源,终于用债权换到了在他的领地里自行征一次特别税的权力。
什么叫“自行征一次特别税”?
就是允许法比安他们去领地里明抢!
多恩男爵这个怂货居然连面对自己领民的勇气都没有,只要不让他亲自出面,就任由法比安去折腾。
这下领地里的老百姓可遭了殃。
法比安带着手下人,拿着多恩男爵签名的加税文书,在男爵的领地里横行无忌,看上什么就拿什么。
而男爵手下的这些领民跟男爵几乎是一个德行,只会唯唯诺诺地逆来顺受,当然法比安他们手里明晃晃地刀剑也起到了很大的震慑作用,所以他们每到一地都能抢到不少东西。
直到他们开进了肖恩待过的那个村子,才算是遇到了一些抵抗。在怀特村长、平克曼、还有猎人白劳.杨的带领下,村民们对法比安流氓团伙进行了有组织但是依旧徒劳的反抗。
这些武装到牙齿地家伙对付几乎手无寸铁的平民基本上是手到擒来。很快领头的三个人就被吊在村里最高的一棵树上,用蘸水的鞭子抽得皮开肉绽。
然后法比安他们将村民用来过冬的口粮、钱财和牲畜一扫而空,连同之前抢到的东西,装了满满五辆大车,准备运到临近的镇里卖了换钱。
现在这个车队正在法比安小队的护送下,朝着肖恩埋伏的地方走了过来。
他们在大道的拐角处一露头,就被肖恩发现了。
肖恩拿起已经插好连发弩匣的手弩,矮着身轻轻移动到灌木丛边缘,从枝杈的缝隙中朝大路上看去。
只见迎面依次走来五辆大车,车队前后和两旁稀稀拉拉地分布着十二个骑士,视力极佳的肖恩一眼就看到了几个熟人,都是在赏金猎人行会开的那个酒馆里见过的。
熊人塔隆骑着一匹跟他身高并不相称地矮马走在车队的最前面,双脚几乎都要垂到地上,但那匹马别看矮,生得却是身躯肥硕、四肢粗壮,显得十分有力。
怪不得这巨汉选它当坐骑,一般的马还真驮不动他。
那个矮个子队长,“快手”法比安倒是骑了一匹高头大马,头戴尖盔、身披锁甲、腰悬佩剑,马鞍上挂着骑枪和盾牌,要是忽略那张笑起来极度猥琐的脸,远远望去倒也是威风凛凛。
肖恩知道他是这队人里面最厉害的一个,本想把弩箭对准了他先来上一发,但此时走在法比安队长身前的一个人引起了肖恩的注意。
那人的马看上去并不算好,比塔隆的矮马和法比安的大马都要差上一些,马鞍上也没看到冲锋用的骑枪,只在左侧挂了一面绘制着银色十字的鸢形盾牌。
他穿着一件下摆左右分开便于骑马的白色长袍,从敞开处可以看到里面和其他人一样穿了锁子链甲,头上戴的却不是普通的那种锁子甲包头,而是连在白色长袍上的一顶兜帽。
这人左手提着缰绳控制着马速,慢悠悠的走在车队左侧,领先他后面的法比安队长小半个马身。右手并没有挽在缰绳上,而是拎着一根几乎一人长的橡木法杖,顶端一颗淡蓝色的水晶在黎明的微光下闪闪发亮。
竟然是一个法师。
肖恩一下子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