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殿,位于长安中轴线之上,其殿横宽数十丈,容纳数百人绰绰有余。百官朝拜之所,君王问策之地,自然气势磅礴。
宝座之上坐着一位面色欠佳的中年人,双眼无神,却生的天庭饱满,体态修长,极有帝王之相。这便是登基十余年的陛下杨文,前几年励精图治,开拓边疆,驯服蛮夷,万邦来朝,之后兴修运河,修建宫室,沉迷女色,荒于政务,大业初期的政治清明局面从此一去不复返。
御座之前,杨文朝着眼前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心领神会,上前一步:“陛下有旨,有事奏报,无事退朝。”
这是当前御书房总管高胜,司礼监秉笔太监白守礼的义子,也是陛下当前正红的小太监。只是往日还有大臣上前奏报,今日却出奇的静。
高胜环视一圈,见没有人奏报,又向杨文眼神请示一下,这才酝酿起声音,这就是高胜的为人之道,自古伴君如伴虎,纵使自己眼前的是一头病虎。义父教导谨守规矩,正是靠着这一点他才能从一众小太监中跃然而出。
“既然无人禀报,那便退朝吧。”
“陛下,臣大理寺少卿王柬有事要报!”
龙椅上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大理寺长刑罚案件审理,不知有何事要报?”
百官之中顿时神情百般莫测起来,有人冷笑,有人惴惴不安,有人面露喜光,不一而足。
王柬将官帽摘下放在地上,双腿伏地,从怀中掏出一本奏折。这竟然是要死谏!自古臣下向上劝谏,便是为臣职责,君王纳谏,更是会被当作美传。但却不包括死谏,死谏者是强行向君王纳谏,君王不采纳便以死明志,就算采纳君王亦无颜。
西风阵阵,仿若幽冥,不少人都面露惊色,今日必有大事发生。杨文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到似乎看笑话一样地看向王柬。
王柬其声哽咽:“陛下,臣食陛下之禄,必要行忠君之事!如今朝堂混乱,陛下宠信宦官,使得宦官一手遮天,国将不国,法将不法,这天下再不救就会亡于陛下之手!大武朝百年基业一朝丧尽啊!”
“如果你是想上诉东厂,朕可以告诉你大可不必,八个伴当都是跟随朕从小到大的老人,他们绝不会做出对朕不利的事情。”
纵使知道当今陛下宠信宦官,但是听着此话,百官心里还是一阵难受,我等寒窗苦读只为将命卖于帝王家,可是你宁愿相信宦官,也不愿相信我们吗?
“陛下,臣上诉是为控告御用监提督刘精,此人假传圣旨,大肆敛财,企图谋反!欲要颠覆当今天下啊!”
“你莫要狂言,若说刘伴当贪钱朕相信,但谋反朕是万万不信!”
.........
内阁,七人端坐,只是个个面白无须,都是太监无疑,只是空气内似乎弥漫着一股特殊的气氛。
一个黑武高大的太监面色惨然:“你们当真不准备救刘精?他可是八虎之一。只要今天大业殿的那群文官将他弄死,来日也就会将我们弄死!唇亡齿寒你们懂不懂?”
白守礼转了转手中的佛珠,自打他位居高位以来,就迷上佛祖,不知是为祈求佛祖下辈子投个好胎,还是要祈求佛祖得庇今日地位不失。
“老二当上御马监提督,带带兵就是不一样了,这威势蹭蹭上涨,有出息了。”
张勇咬咬嘴唇。“老大,你当真不准备救老八?”
白守礼反问道:“怎么救?我们七个跪到陛下面前痛哭流涕?说以前的恩情?老八犯的可是谋反的大罪。”
“难道咱们就什么都不做?”尚宝监提督太监魏贤问道。
“凡事都要讲一个礼字,谁违了规矩就要付出代价。要怪也只能怪老八太贪心,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内阁大门忽然被打开,原来刘精就在大门外,屋内的人顿时觉得很尴尬,刘精的脸色气的通红:“白守礼,礼,规矩,除了这些你还会什么?那么多年的情分你也不顾,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想做皇帝,你想治国!可你就是一个太监!你不救我我就自救!”
“老大,老八这是气上头你不要和他置气。”
白守礼摇摇头,面色怅然:“老八都是一个死人了,我怎么会和他计较?”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觉心中满是兔死狐悲之意。
大业殿,杨文的神情终于发生变化,“你所说可当真?”
“陛下可差人去看玉玺是否还在?也可将林凡带上殿来询问!”
“小高子,你速去符宝房查看,若玉玺丢失将符宝郎速速带来,另宣林凡上殿!”
大殿内,林凡揭去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他本来就没有藏在郑氏马车下,而是装作一位普通官员进皇宫,任凭东厂再狡诈,又如何能猜出?
当林凡从百官之列踏出,“草民林凡拜见陛下,事急从权,外有东厂人马查看,草民只能乔装打扮而入。”大殿内无数人目瞪口呆,这一变化让人想都想不到,郑元寿嘴角含笑,面带得色,这正是他的手笔。
“陛下,这人胆敢冒充朝廷官员,按律当诛!”宇文平之从百官之列一跃而出。
郑元寿紧随其后:“陛下,林凡所为只是为了报效朝廷,若杀了他会寒天下人之心,宇文大人如此阻挡,不会有什么事情怕陛下知道吧?”
“哼,本官为人清廉,只是怕某些人凭空捏造证据污蔑本官。”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宇文大人又何必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