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西奸诈似鬼,可惜想糊弄自己还差了点道行……苏铁城冷笑一声,当即回应道:
“那倒要多谢白二哥的关照了,不过还是麻烦刘先生去和他说一声:苏某人这点气量还是有的。明日既是陪同侯爷出猎,那当然势在必行!”
于是刘师爷离开帐篷出去交涉,但很快便又苦着脸回来了。
“白总管说他当然信得过总管您的气量,可是咱们铁灵庄上豪勇之士甚多,到时候一个控制不好,在侯爷面前闹将起来……”
苏铁城虽然对黄家服了软,但在自家部下面前肯定又是另一番说法。然而再怎么舌灿莲花,他之前为了求和所花费掉的大笔资财,肯定都会对铁灵庄众人造成影响。而既然有苏铁城这样的主上,铁灵庄的一干人等平日里对外如何嚣张自也可以想见。这帮人没被招惹时尚且要找人麻烦呢,更何况是摆明车马,抢夺了他们利益的对头。
这一次秋猎,虽然苏铁城并没有直接下达过指令,但铁灵庄众人早就叫嚷着要给那黄氏一个好看。明日既有演武之举,彼此较技自是难免。到时候恐怕会大打出手。黄氏崛起虽速,根基却并不雄厚,毕竟时间太短,那黄三郎纵然本领通天,也不可能培养出太多高手。到时候铁灵庄诸人或者一拥而上,或者暗中弄鬼,怎么着也能给他们一个大教训。
只是那位白总管考虑细致,早防着这一手了。如今既然未雨绸缪,提前吩咐下来,苏铁城这边也不好说非要跟他顶着干。
想了一想,他忍着气道:
“也罢,我会好生约束着属下,到时候定然不会在侯爷面前让他难做就是。”
打发刘师爷再去交涉,可没过多久,却又回来,气喘吁吁,满脸无奈之色——两位总管非要玩“王不见王”的把戏,他这个中间传话的腿都要跑细了。
“总管,还是不行。”
“嗯?这次他又用的什么理由?”
苏铁城冷然道,刘师爷则苦笑一声: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在话里话外却表示出,这似乎是侯爷的意思。”
“什么?!”
苏铁城霍然站起,脸色愈发的难看。
“若是如此,他为何不早说!”
——在这褒国之地,褒侯姒无忌的意志无可抗拒,倘若白总管早点说出这是褒侯本人的意思,那苏铁城根本不会有任何抗拒念头,老老实实服从命令就好。何必这样拖拖拉拉的往来交涉半天。
“不,他是故意如此的……该死,还是上他的当了!”
苏铁城头脑毕竟灵活,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缘由:那白二分明是故意如此,利用一件本来很简单的事情,特地给自己设下心理陷阱——原本是不可能拒绝的事情,他却故意说的模棱两可,给自己留下反对的余地。这样一点一点的,先将自己脾气给撩拨起来,到最后才祭出侯爷的指令,一家伙钉死。
白二这么干可不单单是为了看自己笑话,而是为了进一步激起自己的怒火。大家做了这么多年“兄弟”,对彼此的脾气秉性都极为了解,白二肯定能料到这段时间自己的心火正旺,而他则利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再来添上一把柴。倘若能令自己愤怒失控,当然最好。不能也无所谓,自己若要报复也肯定先冲着黄家去,于他没有任何损失。
再仔细想一想,刘师爷只说对方透露出这个意思,可侯爷究竟有没有下过这样的指令呢?却也难说,反正自己不可能去侯爷面前询问。就算问了也无用——这白二乃是姒无忌的随侍出身,跟褒侯的关系可比自己亲密多了。即使他当真虚传了号令,这点子小事,褒侯大约也不会介意的,就好像姒天都之前也多次容忍过自己的小小僭越一样。
身为主上近臣,时不时能够“狐假虎威”一把,本就是他们最大的优势。苏铁城以往也用这一手阴过不少人,如今自己却也尝到了其中滋味。
……越是推想,越觉得局面复杂,苏铁城只觉得自己心头又愈发烦躁起来。猛然间悚然一惊——莫非这还是对方扰乱自己道心的策略?
“笑面虎白二,果然还是那么阴毒啊……”
深深呼了一口气,苏铁城硬生生止住思绪,强迫自己不再考虑此事。努力以淡然口吻吩咐刘师爷道:
“既是如此,那明日咱们铁灵庄就告假吧……这一回,我认倒霉!”
…………
同一时刻,营寨另外一边,黄氏族人的营区门口。
那位被苏三总管视为“阴险毒辣”“笑面虎”的白二总管此刻正站在黄氏家主,黄父的对面,双手连连作揖道别。脸上笑容犹如春风般和煦,任谁都看不出有一丝一毫不真诚的地方。
“……仲宣兄不必客气,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两位小世兄也请回吧,反正也没几步路,不必相送了。”
话虽如此,黄阳和黄旭两兄弟还是根据父亲的要求,恭恭敬敬将这位褒侯面前的红人一直送出营地,方才告辞返回。
走在路上,黄阳忽然叹道:
“都说侯府三大总管皆不太容易亲近,如今看来,这位白二总管倒还挺热心的么。”
旁边黄旭毕竟混过黑道,虽是小弟,在这方面却比他的书生兄长要机敏许多。闻言后禁不住嗤笑一声:
“大哥也太容易被糊弄了,若不是看在三哥的面子上,他岂会这么好说话。之前十年,此人可曾正脸看过我们一眼?”
黄阳却摇摇头:
“世情便是如此,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