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张晾坐在地上,后背倚着墙,衣裳脏乱不说,竟然有好几个鞋底印儿印在上面,而且还有几处被撕裂,发髻也有些乱。
“二爷!”长保慌慌张张跑到张晾身边要去扶他,“您哪里受伤了?”
难道不是二爷教训那个少年,而是二爷被那个小子给揍了?不会吧!
张晾气喘吁吁的对他摆手,“我没事,你看看他。”说着抬手指向另一边。
长保顺着他的手看去,霍然发现有个人躺在拔步床的角落里,圆圆的身体像一堆肉似的。
难道真的被二爷给打死了?长保心下骇然,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却不敢直接去拉人,而是绕到他脸那边去看,背着光看不清,又伸出手去试他鼻息。
不想他的手刚伸到少年脸旁,就被少年一巴掌给拍开了,“小爷还没死呢!”说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这一下还真疼!长保收回手左手揉右手,这么有力气还装出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腹诽够了才恭敬的道:“小人扶您起来吧。”
这次少年倒没抗拒,顺着他的力道坐了起来,长保却没力气将他拉起来,他便就势倚在拔步床的床腿上。
咦!这还是那个虽然胖但是依然很少看的少年吗?眼前的人不但鼻青脸肿,那双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睛已经肿得快要眯成一条缝儿了。
太可怜了。看他这个样子,二爷的状况真算不得什么了。
“你可是服了?”张晾见钟晨被长保扶坐起来,看着钟晨问道。
在从京城回辽阳的路上遇见这少年时,他坐在一家极不起眼的茶馆里,喝着粗糙的散碎叶子茶,向茶馆小二打听安阳长公主仪仗的下落。
那时张晾便对这少年心生好感。
身穿锦衣却能坦然坐于乡野茶肆之中,年纪轻轻孤身一人行走言谈举止却毫不落魄散漫。
他当即决定带这少年一程。
从泰宁卫到辽阳这段路,张晾一直暗中观察着少年,发现他即沉稳又有城府又极能吃苦,张晾屡次试探他家世背景,都被他巧妙的应对过去;张晾急于赶路,几乎日夜兼程,他就毫无怨言的跟随。
寻常富贵人家出来的这个年纪的孩子怎么会如此能吃苦?但是看他言谈举止却不是小门小户能培养出来的。
于是张晾暗中派人去查,终于有了些眉目,以为就此发现了他的秘密,不想他忽然在这个时候惹出这种事端。
将他从采莲湖往九隅院拖的时候,他嘴上一直不停,说什么即便是打了他也不过是以武压人,算不得男子汉大丈夫行径,他不服气,他日寻了机会定会报复他、报复侯府、报复张晴。
张晾和侯府都不会畏惧他以及他身后的势力,但是他偏偏提到了张晴。
连名字都知道了,可见他这几日并不是老老实实的待在侯府里头的。
张晾顿时后悔不迭,原本就不该将他安置在侯府的。
将他安置在侯府客房,不过是因为欣赏他的为人,将他以客相待,而且若结下善缘,于定北侯府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细想若将他随便安置到任何一个铺子里,他想打听到侯府的事乃至张晴,也并非难事。
“你欺负一个女孩子还不是以武压人?”张晾只能同他理论,拖行他的脚步却是半点儿未停。
“是她有错在先,却连句道歉的话都不肯说!”钟晨理直气壮的说道。
“和一个女娃娃计较,你这行径就算是男子汉大丈夫了?”张晾又道:“何况你说要报复我们的话,还不是以权势压人!”
钟晨忽然挣脱张晾的束缚,不待张晾再去拉扯他便转身主动跟着张晾前行,“好,看在你前几日对我有所照应的份儿上,我就说个公平的办法,你看如何?”
“洗耳恭听。”就看他能说出什么办法来。
“你不过是想打我一顿出气,挽回侯府以及你妹妹的颜面,又怕动手之后我要报复。你看这样如何,你的武功我颇为欣赏,你我交手,你赢了叫我服气了,自然这件事就此揭过,输了么……”
听他如此说张晾顿时觉得好笑,“你不是我的对手。”
“你在笑我自不量力?”钟晨看出他的心思,白了他一眼道:“十年,不,七年之后我就可以与你公平较量,现在么,”说着一顿,后道:“自然是你让着我。”
“怎么让?”
“那就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了”
小子口气不小!张晾气结,却有心叫他输得心服口服,便道:“我只出单手与你较量,你看如何?”
这话让钟晨吃了一惊,转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才咬牙切齿的道:“你可别后悔!”
张晾未想到的是,自己说只出单手的话,叫他误会成自己看不起他了。
为免有旁人听到动静来看视,转而跑去告诉温夫人,长保又拦不住,张晾直接将人带去了九隅院的上房,交待了长保后将门窗紧闭。
长保只听到打斗之声,并不知道具体如何,又从未看见过钟晨动过武,因此,在门外才会误会是张晾揍钟晨。
一番打斗之后,他二人同时对对方刮目相看。
张晾未想到他小小年纪于武学上就能有如此造诣,虽然他只用了一只手臂,钟晨竟能抽冷子偷袭几下。而且身上挨了他几记重拳,竟能一声不吭。
钟晨则是对张晾佩服得五体投地,只用一只手就能将他打趴在地,在他认识的人当中,以张晾这个年纪能做到这样的,恐怕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