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些人,流贼,土匪,没落的皇帝,无名的将军,哪一个有那样的名望,哪一个有那样的资历,能够让张绣对他们心悦诚服?
而在这个时候,你没有资历,没有名望,想让别人归降于你,谈何容易。你拿什么去镇住别人?
张绣可是和柳直何才,还有林异这些人,都不同的。柳直、何才,还有林异,这些人是什么?是泥土里的渣,是地面上的臭狗屎。
他们的出身,是人世间最卑贱的那一群,为了生存,他们很可能和身份同样卑微的律香川,紧紧的依靠在一起,紧抱成团的。
而张绣系出名门,他是无论怎样都不会和律香川柳直这些人搞到一起去的。这其中有一种世俗的偏见在里面。所以,张绣是很难真正地被他们所收服的。
而对于这样的一个人,倒底要如何处置,律香川心里,暂时还真是拿不定主意。留下一个敌人,而且是那种随时准备着狠狠咬你一口的敌人,这样好吗?
而他行雷霆之手段,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这样又行吗?会不会感觉太狠辣了?对人赶尽杀绝,似乎并不是他的风格啊!
律香川心里正在犹豫不决,而在这个时候,却见段乙忽然从外面急走了进来,对律香川他们禀报说道:“将军,外面有一妇人要求见。”
妇人是什么鬼?律香川心里面很奇怪,这个时候,妇人有在外面抛头露面,独立行走的么?竟然有妇人前来求见他。这很奇怪呀!
“她说她是什么身份了吗?”律香川问段乙。
段乙说道:“她好像说她是张济的未亡人,张绣的婶娘,邹氏。”
邹氏?律香川在心里捉摸着这名字。此时他们把张绣捉了来,而邹氏这个时候前来,难道是为了来替张绣求情?……
……
张绣领兵出去好几天,邹氏在家里,每天都是提心吊胆,心里有着隐忧,总是感觉心头压着一股不好的预感。
作为一个妇人,她现在的依靠,似乎就是张绣了。在这样的世道,邹氏知道,离了张绣,她几乎没有好的出路。一个女人,她能领着张济的兵马行事吗?说不定没过几天,她就会被别人给吞并了。
所以张绣似乎是就成为了一棵大树。
而对于张绣对她的态度,这妇人当然也心知肚明,她是一个女人,对此怎么可能不知道?只不过此时,又到了她在远择一个依靠的时候,所以她要用种种的策略手段,把张绣拢牢。
对于这样的男人,邹氏明白,她得先吊着他,让他体会到她的难得,然后他后面才可能会珍惜她。
否则的话,她很快的顺从了他,让他轻易得偿所愿,这个男人,只怕从此就不会再待见她了。
对于一个一生都是在寻求男人保护的女人来说,对男人心理的揣摩,可是她的必修课呀!
然而,她对这个男人的打磨锻造,还没有来得及完成,意外情况就发生了,张绣为了报他叔叔的私仇,在半路上设伏,想打律香川的伏击。但结果,却是他自身钻入了律香川手下的伏击圈,失败遭擒。
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得到这个消息的邹氏,几乎是感觉到天旋地转,两眼发黑,人都站不稳。
“葛老三,你,你说的这个,可,可是真的吗?”面对着狼狈从前方逃回,一身血污的葛老三,邹氏是脸色苍白的问道。
就是这粗劣的葛老三,从前方跑回,把张绣的坏消息,告诉了她的。
她早就告诫过张绣,没事不要去惹律香川。以她们的实力,能够守着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律香川那样的存在呢?
现在情况出现了这样的剧变,叫她一个孤女子,如何收拾眼前这个残局?
“夫人,此事千真万确,我们和少将军在辇山,本来是想伏击兵败之后从辇山经过的律香川和他的部下的。但谁知律香川之前的所做所为,完全是一种欺骗,他明知自己的数千人马,是不可能是荆州刘表的数万大军的对手的。所以一路诈败,只为了最后辇山设局。”
“而他的这一招,不但把刘表的那些手下给骗了,连少将军,也是给他瞒过了。所以我们才是最后会被他诱去设局的。但哪知道人家也早在那里埋伏好了。我们一去,正好钻进了人家的口袋,最后是我们全军覆没,少将军也在辇山失手被擒。我们几个兄弟,乱战中跑得快,这才能够逃得回来,给夫人您报信。今后何去何从,还请夫人您定夺。”
这葛老三一阵描述,把他们失败的经过原由,都是细述了一遍。邹氏听了,一时是作声不得。
原来这个律香川,竟然是这么厉害的吗?竟连刘表的数万兵马,都是在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
“这律香川,最后可是连刘表的部下,都是直接击溃了?”沉默了一段时间,邹氏最后终于是又颤抖着声音问道。
她问了这一句,以为很快会得着葛老三的回答。但谁知她停了半晌,仍是没有听到葛老三发出声响。这让邹氏是不由得有些纳闷。
抬眼去看他,却发现这葛老三正两眼呆滞地看着她,嘴角似乎是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邹氏一辈子就是在训练自己对危险的感知能力,她一看到葛老三这样,就感觉到自己处境不妙了。
对于自己的优势和劣势,邹氏是知道得很清楚的。自己的优势是容貌。这个优势让她很容易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寻找到一个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