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反复的看着手中的画卷,少年时的情景又一次次的浮现在眼前,那些仿佛离他已经很远了。。他轻抚了那一行小字,嘴里苦涩万分。他还记得少女鲜衣怒马的娇俏,“君若无情我便休。”那时他只当做是一句玩笑话,却一语成谶了。
“四喜,选几匹上好的棉锦送到昭阳宫。”他一顿,“再将这几年皇后娘娘的行踪报告给我”看着桌上的食盒,他眼里盛满了温柔,他心中的人一直是婉儿呐。
“皇上,昭阳宫宫门紧闭,赏赐送不进去。”见皇上怒极,四喜缩了缩头。
“摆架昭阳宫。”
采薇想要通报却被姜黎挥手制止住,他远远地就能看见那女子几乎匍匐在矮几上,若不是时不时抬头看前面的景色,他都会以为她睡着了。姜黎又想起四喜之前汇报顾晓的日常,他心里柔软极了,怒气全都消耗殆尽。“没想到这几年来,九娘的画技也一日千里,进步颇大。”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笑的温柔。
顾晓握笔的手顿了顿,“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不过年岁一久也成了几分气候。”姜黎眼里尴尬一闪而过,他走进顾晓,高大的身躯将她罩在其中,他的声音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九娘为我做一幅画如何?”
“臣妾可不擅长人物丹青,若是皇上想作画,还不如请了画师吧。”顾晓侧身,不着痕迹的避开他的禁锢。姜黎想起手里那一幅画,那赏花的人的脸确实留了白。他躺在牡丹花丛的美人榻上,不在意道:“我不在意,只要会九娘画的,我都喜欢。”
“皇上,皇上。”四喜公公手心里全都是汗水,“宁妃娘娘在御花园扑蝶,扭伤了脚。”
姜黎眼里还是刚睡醒的迷茫,但下意识的就问,“严不严重,叫太医了吗?”他眼底的担心,旁人一览无遗。
“已经叫了太医,不过宁妃娘娘摔的不轻……”四喜公公还没讲完,姜黎急急就起身往外走去。四喜公公歉意的看向顾晓,他也希望皇上和娘娘和好如初的。
顾晓始终安静的跪坐在矮几前,眼睑下垂。似乎周围的事儿并没有打扰到他,清风带来阵阵花香,“娘娘起风了。”采薇拿了披风替她披上。顾晓放开紧紧握住的双手,那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竟带出几丝血红。“娘娘!”采薇惊呼,顾晓只是冲她摇摇头。不止一次明白那人不似从前,可是为什么还是那么心疼。
“采薇,将画送到乾清宫,你再将凤印送到姑姑那里,就说本宫身体不适,劳烦姑姑掌管宫务。”这后宫可以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却不能乱了规矩。当初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吧!她回望这朱红的宫墙,总有一天这里会将她所剩不多的爱消耗殆尽的吧!
太后看着采薇呈上来的凤印,又想起家嫂上次进宫的话,她心里抽抽的疼。皇上和皇后,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过阿黎若是不爱九娘,那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大概她的心还是偏向家族的吧,这深宫里顾家女儿有她一个就够了。
不由自主的将眼神放在那画儿上,一片红艳艳的牡丹花下,身着龙纹黄袍的他安详的睡在美人榻上。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晅兮,终不可谖兮。
他自己也能感觉到那画中人的放松和惬意。姜黎心下欢喜,若不是喜欢,若不是观察入微,怎么连他嘴角的一丝笑意也不曾错过。纵使是那繁茂的牡丹,也不及画上人颜色的万分之一。他回想起在昭阳宫的那一番小憩,多久没有这样放松的时候了,又像回到了少年不识愁苦的时候。
“娘娘,皇后将凤印交给了太后。”宁妃优雅的吐出一粒葡萄籽,“哦~是吗”转瞬,她便柔柔的笑了,顾晓啊顾晓,你终是放弃了吗?当年那个明艳动人的少女,也被这深宫狠狠的,吃的骨头也不剩了。她摇摇头,侍女便将水果撤掉。“炉上炖的燕窝好了吗?记得给皇上送去。”
娇俏的女人固然惹人喜爱,却禁不住皇宫的束缚。折了翅膀的雄鹰,要如何翱翔在这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