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秦艽一句别逼我杀你之后,杓兰再也不想和他纠缠在一起,转身就要走,却没想到被秦艽一个大步上前拽住了手腕,“你要去哪里?”
手腕上传来的温热感觉使得杓兰顿了一下,但也仅仅是顿了那么一下之后,杓兰就转过头,低头看着握在手腕上的修长手指,慢慢的一根根将它掰开。
秦艽觉得有什么东西正从自己心里一点点的向外流,等到手中盈握住的只剩了一掬空气的时候,又重复问了一句:“你要去哪里?”
杓兰忍不住看了看他颈间的伤口,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声没出息之后,便调转方向离开大路向山里走去。
柠芗赶忙上前阻拦,“小姐啊,你看现在天色已晚,怕是山中的那些蛇虫鼠蚁都开始活动了,你想要爬山的话,我们明天再来好不好?”
杓兰自小是被景元帝顺着毛疼爱大的,现在又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柠芗这不痛不痒的劝阻,说什么都要进山,柠芗无奈,只好求救般的对着秦艽拜了拜,然后跟在了她后面。
秦艽无奈的长长叹了口气,先将那些围观的人们三言两语打发掉,然后接过墨言递过来的药膏在伤口上随意抹了几下,也跟着踏上了进山的小路。
进了山之后,杓兰一边缓步向前,一边不停的将目光扫来扫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般,一旁的柠芗看着主子那张能滴下水来的阴沉脸庞,只能小心的打量着她的脚下,什么话都不敢说。
一刻钟之后,杓兰的双眼忽然一亮,掂着脚将左手边山崖缝隙里的一株翠绿色小草拔了下来,拿在手里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之后,转头看向一直保持在她身后五六步远处的秦艽。
从暄阳到建宁这一路走过来,秦艽对这位名声在外的公主也渐渐的有了些了解,她确实是和传言中一样,娇蛮任性,得理不饶人,但是,也仅仅只是如此,并且,她从不强占斜理歪理,除此之外,秦艽还发现这位公主殿下极爱管闲事,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只要有她看不顺眼的,绝不憋在心里,就算是碰到顽童欺负只流浪狗,她都要上前去管一管。现在看到她忽然转过头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看,知道她憋了一肚子气没有发出来的秦艽,不由觉得头皮一紧,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
杓兰看他慢下了脚步,只当他厌烦自己,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憋闷之感,走到他的面前将刚才拔下的那株草对着他的脸就摔了过去,“既然你如此厌恶于我,还跟在我后面做什么!”
秦艽赶忙伸手接住,见不过是株毫不起眼的小草,便有些纳闷的问道:“这是什么?”
杓兰瞧了瞧他脖子上已经有些发微微发紫的伤口一眼,淡淡说道:“七星草,能解我剑上的毒。”
秦艽还没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倒是墨言先炸了起来,“什么?你剑上居然有毒!你可是堂堂的公主啊,怎么能做出在剑上下毒这种下三滥的事?”
同样的,不等到杓兰开口,柠芗就先不干了,对着墨言就瞪起了眼,“你瞎咋呼什么!那药又毒不死人,不过是让人难受上十几个时辰罢了,再说了,这还不都是你们自找的!”
“让人活活受罪这么歹毒,那还不如当时就让人死了呢!果真天下最毒妇人心!公子,你感觉怎么样,难受不难受?建宁城里肯定有不少的杏林高手,我们这进城去找他们,这棵什么草还是先丢了吧,我们又不认得,是用来杀人还是救命那可难说……”
一旁的柠芗听到墨言口出不逊,心中气急,上前抬脚就向他的膝盖踹了过去。秦艽不管自家书童的呼痛声,手中捻着那株七星草迎着杓兰上前两步,在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株七星草的距离站定。
“实是秦艽有愧于公主,实在不明白,公主为何还要如此对待秦艽?”
杓兰看向他那双清澈的眸子,忽然间就笑了,“秦艽,把我当成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来利用,这是父皇和你提前商量好的吧?”
秦艽的眼神一闪,但是很快就被他给掩饰了过去,继而脸上也扬起了和杓兰一样的笑容来,“这天下谁人不知公主是皇上的心尖肉,在下愚钝,实是不知公主何出此言?”
杓兰的嘴角仍然向上挑着,但是眼睛却慢慢的红了,半天之后才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次指婚,但凡有父皇的一丝真心真意在里面,就你这种逃婚行径,怕是连皇城的大门都出不了,就已经被御林军给抓回去大卸八块了,哪里还能容你这么优哉游哉,一路观花赏景般的晃到建宁城来!
“这建宁城是我大彧朝慕家的故乡,是龙兴之地,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更何况,本朝这建宁城中还出了一个在后宫中权势熏天的韦贵妃。现在父皇年纪大了,朝中早就催促着他立太子,韦太师到处为最肖似太祖的三皇兄威逼利诱诸臣。这个紧要当口你却逃婚到了这里,秦艽,你们真当我什么都不懂?”
秦艽揪下一片七星草的叶子放在嘴里嚼了起来,津津有味的,好像是在享受什么不得了的山珍美味一样,等到咽下那片叶子之后,他才慢慢的开了口,“公主殿下确实聪慧,但有句话公主错了,其实皇上还是很疼你的。”
“我没说父皇不疼我,他不过是在指婚这件事上……”杓兰愣了一下之后,自嘲般的笑了笑,“不过现在看来,除了这话,其余的话我也没说错,你们果真,果真是利用了我。”
秦艽又揪下一片叶子放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