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
尚在梦魇中的刘缦凌不断呓语,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刘母守在床边打瞌睡,手里握着朵边缘泛黄的天堂鸟。
“呜、呜呜……爸爸、爸爸求你别打了……”
记忆的开端是一条肮脏的小巷,刘缦凌记得,她很痛。
“臭丫头、起来,给老子去卖酒!”面目狰狞的男人使劲拉扯着她的头发,生生将她从地上拖起来,一个个比她脸还大巴掌如雨般落下:“你这没用的拖油瓶,吃老子的住老子的还不听话?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我听话,我听话……啊!”不管她怎么求饶,男人都无动于衷的冲她撒气,刘缦凌没了力气,只能冲蜷缩在角落里的女人求救:“妈妈、妈妈我好痛,救我,救救我……”
女人披头散发,黑漆漆的房间里,仿佛只能看到那抹发青的眼白,带着畏惧、带着厌恶,静悄悄的听着她的哭号。
“妈妈……我好痛……”随着咽呜声渐渐弱了下去,刘缦凌看到女人缓缓的站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
男人还在拳打脚踢,刘缦凌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比死还难过。
为什么要抛弃她?为什么不管她怎么呼唤都不回头看看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刘缦凌闭上眼睛,感受着皮开肉绽的痛苦,仿佛立刻就要沉沉睡去。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刘缦凌愣生生睁开眼,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脖子似乎都脱节了。
“臭丫头,你爸已经把你卖给咱们抵账了,不听话就打断你的狗腿!”豹子头坐在她面前,笑起来脸上的横肉一抽一抽的。
卖了?她被卖了?
她又被舍弃了。
没等她伤心,几名大汉淫笑着围了上来,豹子头越发逼近:“还是个雏儿,今天让大爷好好乐一乐~”
刘缦凌一低头,身上不知何时一丝不挂,青紫交加的身体袒露在所有人目光下。她害怕的一阵战栗,紧闭双眼摇头:“不要、不要……”
“怎么了?你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一道清脆的女音响起,刘缦凌蓦然睁眼,一张放大的艳丽容颜浮于她面前,一如她看过的璀璨宝石,夺人眼球。
如果能拥有好的容貌身世,她是不是就过上另一种生活了?
“看,讨厌的人都消失了。”女人牵起她,手指轻点,无论是摩拳擦掌的男人,还是决绝离去的女人,亦或是凌辱她的豹子头,全部消失无踪。
她笑:“要我陪你一生也不是不可以。”
“你……你是谁?”
“我是织瑶。”
“我是谁?”
“你是刘缦凌。”织瑶的面容越发清晰,身影却在步步倒退,冲她微笑:“可不要将我忘了呀。”
刘缦凌慌了:“你要去哪?回来、快回来!”
织瑶这次没再回来了,笑着反复说:“可不要再将我忘了。”渐渐的,笑容也没入黑暗之中,再也找不到了。
对了,织瑶死了。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
心脏如同凌迟般抽痛,刘缦凌痴痴的盯着黑暗,突然掩面痛哭:“你不是要……陪我一生吗?”
她讨厌任何朴素丑陋的东西,就像她的一生,见不得人。只有将自己包装得光鲜靓丽,人们才会对她报以羡艳的目光。
她没有错,错的是这个社会。神是不会来的,除了自己,谁也救不了她。
是啊,谁也不会救她。
“醒了?”
刘缦凌缓缓睁开眼睛,红肿的眼睛,看到白晃晃的天花板时,有些刺痛、有些恍惚。
西蒙裹着一身严实的黑衣,坐在她床榻前:“刘缦凌。记起自己是谁了吗?”
刘母安详的眯着眼睛,像是睡了,又像是不会醒了。
刘缦凌平躺在病床上,身体灌铅般沉重。一滴泪珠从眼角划出:“怎么会……”
这个日日唤她怨她,每天做一桌子热菜等着她回家的女人,怎么会是编造出来、假的亲人?
西蒙慢慢拉下面罩,嗓音传到刘缦凌耳里,如同冰锥:“难不成还对现在的生活留有眷恋?这都是假象,迟早你会失去一切的。”
“你是谁?”她终于有了反应,只是西蒙无心回答她,一双温柔的蓝色瞳孔竟然也有冷如冰霜的时刻:“我说,织瑶死了。”
像是最后一层保护膜被撕破,刘缦凌痛得喘不过气。
他问:“你不想为她报仇吗?”
她答:“我……想。”
“嘶……”一股恶寒传来,刚从医务室里处理好伤口出来的桑葚不禁倒吸了口冷气。林诺搀着她,关切的问:“怎么了?很痛吗?”
她摇了摇头:“没。”
有种不详的预感,像被谁惦记上了。
她这副不痛不痒的模样,惹得林诺又急又气,忍不住嘟囔:“昨天还好有你叔叔来,吓死我了,你……你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桑葚突然别过头,盯着他:“不怕我了?”林诺小脸一红,瞬间炸了:“我才没有怕过!”
“哦。”桑葚向来懒得跟人争辩,一个字将林诺剩下的话全堵了回去。按理说她也不是话废,都怪这群凡人,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如是想着,面前冒出个人她都不自知,绕过易美玉继续走自己的阳关大道。
易美玉憋红了脸,跳出来拦在她面前:“等、等等。”没想到她会被如此无视。
桑葚回过神,也没看清来人便问:“什么事。”
她扭扭捏捏的抠着指甲,酝酿许久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