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个字他吐得极轻,但却如重锤,砸在君昭的心口。
君昭豁然转身,双目喷火地看着车帘,恨不得将之烧成灰烬,连同里面的君溯一起。
他怒道:“逆子!”
君溯挑开车帘的一角,用仇恨的目光与他对视,字字清晰道:“摄政王活活气死生母的能耐,溯望尘莫及。”
君昭身体猛然一僵,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眼中的火焰骤然熄灭,他踉跄着后退两步。
在君溯鄙视嘲讽的目光中,君昭落荒地转身,双手背后,冷道:“二月十九,自会有人帮你迎亲,你只需在宾客面前拜堂,至于以后的事,本王不干预。”
“随摄政王安排,溯保证,二月十九那日,两府喜事,变丧事。”
君溯说完,放下帘子,对临道:“回竹舍。”
君昭气得浑身颤抖,他没再拦着君溯,他怕再跟他说下去,他就要杀人了。
侍卫们见君昭已经有放行的意思,纷纷让开道路。
临直接将马车赶到停在清波湖岸边的宽竹筏上,然后下了车,和竹青一起划着竹筏,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将竹筏划到了小岛的岸边。
临跳上马车,在竹林中绕过阵法,直接将马车停在君溯的卧房门口。
放下车前的斜板,临将君溯推下马车,然后将车中的叶玖抱出来,见君溯望着他,忙将叶玖放到他怀中,然后推着两人进了房间。
郭崇云早就到了,见君溯抱着个姑娘进来,花白的眉毛下,一双眼笑得仅留了一道缝。
临将君溯推到床边,君溯避开叶玖肩上的伤口,小心翼翼将她放下,然后对郭崇云道:“给她看看。”
郭崇云走过去,仔细地看了叶玖一眼,整个人变得严肃起来,他伸手去把叶玖的脉搏,脸色一变再变。
君溯见他脸色,手指紧紧捏着轮椅的扶手,心中对君昭拦路的行为怒到极点。
他对端着热水进来的竹青吩咐道:“让人走一趟公主府,告诉辛紫序,明天我要在御书房看到言官弹劾钱镜川的折子和罪证。”
钱镜川,正是礼部尚书。
竹青手一抖,险些将盆中的热水洒出来。他稳了稳,然后将盆轻轻放下,道了声“是”,转身匆匆离开。
这个时候离开世子这里,也许是他的福气。
见郭崇云将手从叶九的手腕上拿开,君溯一脸紧张,问道:“如何。”
郭崇云一脸凝重:“伤了琵琶骨,又有煞毒发作,情形十分危险。”
君溯去握叶玖轻颤的手,只觉一片冰凉,眉头紧紧地锁着,眉间的折痕越来越深,他问郭崇云:“什么是煞毒?”
郭崇云从药箱中拿出惯用的一组银针,熟稔地将银针一根根刺入叶玖的穴位。一边施针一边解释道:“煞毒类似于寒毒,却比寒毒更凶猛。寒毒是因为身体受过巨寒,损伤严重,所以再遇极寒,便会引发寒毒,浑身冰冷,血液凝滞。煞毒发作起来与寒毒没什么差别,只是这引发煞毒的,除了寒冷之外,也有可能是内心之中巨大的情绪波动。带有很强的不确定性,压制起来也比寒毒更难,不仅要控制温度,还要纾解心结。”
君溯揉搓着叶玖冰凉的手掌,吩咐下人再端三个火盆进来,又将下人送上来的暖炉安放到叶玖周身,感觉她的身体依旧冷冰冰的,眼中闪过恼意,对郭崇云问道:“要多久,她才不冷?”
郭崇云又下了一针,然后去探叶玖的脉搏,脸色不甚好看,摇头道:“这,煞毒加上重伤,老夫也说不好。好在你为她包扎的及时,虽然会受些罪,但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君溯摸着已经凉透的暖炉,将所有的暖炉都扔到地毯上,双手按在床上,靠着一双臂力从轮椅上站起来。
郭崇云一惊,忙扶住他,责问道:“你做什么,还嫌我不够乱!”
君溯借力转了个身,坐到床上,然后又吃力地将双腿搬上去。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可他神色间却满是坚毅。
郭崇云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死死按住他的手,怒道:“你胡闹什么,你的腿受不得寒,你想这样一辈子吗?”
君溯转头看着叶玖冻得发白的唇,听着她的牙齿不断地打着颤,缓缓笑了:“她冷,我就让她暖。不过区区一双腿,这三年我已经习惯了。”
说完,挪开郭崇云僵住的手,掀开被子缓缓躺下去,避开叶玖身上的银针,将她紧紧抱住,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
一阵阵冰寒之气窜入体内,他的腿骤然地疼了起来,仿佛有千万冰锥直直地扎进去。他咬着牙,感受到叶玖身体的颤动减缓了一些,嘴角轻轻勾起,这样果然是有用的。
郭崇云摇头长叹一声,捻起一根银针,利落地扎下去,动作比方才更快。
世子对这位姑娘,是动了真心,用了真情啊。这个样子,也不知是好是坏。可看着世子于有一丝丝属于人的模样了,他心里终究是高兴的。
将最后一针落下,郭崇云无奈的看了眼脸色渐渐变得惨白的君溯,走到一旁提笔写了两个方子,交给门口的仆人,叮嘱道:“快点将药熬来。”
仆人接了药方,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溯洄竹舍虽然面积不大,却样样不缺,且样样精致。尤其在医药一事上,因为有个神医郭崇云,更是比别的更齐全。
郭崇云将屋中的几盆炭火拨得更旺一些,弄得他头上满头大汗,衣服也被汗水浸湿。
过了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