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门人小栓子来报:“宰相府罗夫人遣人送来请帖,说邀夫人吃茶赏花,请夫人务必赏光。”
春燕赏他两个银稞子:“人走了没?还没的话请他进屋略用茶点歇歇脚。”
“春燕姐姐,人在我屋子里歇着呢,我的桃花糕全贡献出去了,你要另外赏我一碟。”
“找程妈妈要去。”
打发走小栓子,罗绮年拆开信封,内里是粉红色熏香雕花请笺,金粉和着檀香墨描成飘逸行草。还没喝茶,人就雅致了。
因笑道:“她们书香世家最爱耍花样。同样一件事,自她们口中念出,即刻浸了墨香,染了花香。”
“你的话,也是香的,如兰似麝,百闻不腻,回味无穷。”
“去,”罗绮年羞红了脸,推了推他,回房去了。韩轩黏上来:“媳妇儿,你要去么?”
“当然!”
“三日后我沐休。”
“嗯哼?”
“你许久不陪我了,也不准我碰,憋久了万一萎了咋办?”
“好说呀,问二殿下要身管事公公的衣服,你进宫陪他去吧。”
“……媳妇儿”
“啊——你不喜欢当太监呀,做和尚去呗。只可惜和尚戒酒肉。你恁喜欢烈酒大肉,做和尚斋戒斋戒,去去腥膻,是极好的。”
韩轩:“……”
正说着,小栓子满头大汗跑回来:“大夫人,舅老爷派人送东西来,满满三大车哩!”
“快叫人赶到我屋子这边来。”罗绮年很高兴,罗耀杰打年后动身去柱州库车后,再无消息。她担忧极了,生怕他路上遇到了什么不测,此时有他的讯息传来,怎么能不欢喜慰藉。
好不容易在媳妇儿面前刷一下存在感的韩轩郁闷极了。大舅子天生是克星,早不送,晚不送,这会子送算个啥?
郁闷归郁闷,势必要装作和她一样高兴。府中下人遣散完了,韩钰他们外出跑经济,只有他一个壮劳力在家。三打车物品全推给他一个人卸。
不知罗耀杰买的什么东西,有大大一袋子轻飘飘没有分量的,有一小匣子沉甸甸的,还有大缸巨瓮咚咚咚响的。
他一面卸货,罗绮年一面拆包裹。
“哇,特甜!”她笑弯了眉眼。原来葡萄干还有青色的、琥珀色的、玛瑙红的,一粒粒摆在瓷白碟子里,超级悦目。还有婴儿拳头大小的大枣,拇指大小的灰枣,小指头粗细的枣米,一个个都好甜好甜。
“咦,这是什么果干哩?”她拆开一个口袋,里面装的是一种形状奇怪的果干,用手戳戳,又硬又干,不知道吃法,暂且放在一边。
张桂花和张小凤闻信赶来凑热闹。
“嚇,罗大人发财啦!老多东西气,抓起一把葡萄干大嚼。“好甜的味道,比我们自家晒的甜太多。”
她不喜欢吃太甜的,遂放下葡萄干改去吃大枣,惊道:“他们那里的红枣这么大?”吁,也好甜。弃了大枣准备猎捕别的吃食,目光一下子落在罗绮年撂一边的无花果干上。
惊喜:“罗大人真本事,这个稀罕果干也弄得到。”
“你认识?”
“是啊,有一回柱州的商旅来乡味居吃饭,他们送了些特色吃食给我,其中就有几个无花果干。我请教他们吃法,他们说可以直接生吃,也可以煲汤熬粥做点心,最美味不过。我那时候想拿回来煮粥喝的,一不留神全生吃完了,我遗憾了好久呢。”
罗绮年嘴馋,吩咐春燕拿了些去厨房叫程妈妈煮粥喝。
罗耀杰送来的东西庞杂,第一车是各种果蔬干,第二车是各种风味的牛肉干、羊肉干,第三车是酒品。她开了一坛葡萄酒,汤色鲜红纯澈,香味浓郁醉人。她深深嗅一口,依依不舍地封好盖子。她身子不便,不宜饮酒,可惜,可惜。
拆看完东西,罗绮年才想到有无书信。
送货来的班大叔笑道:“有一封,夫人前头忙着,小的不敢打扰。”
信封是柱州特色羊皮卷,厚厚的一大块,拿在手中沉甸甸的,颇有历史厚重感。她轻轻抽出信纸,却是他从家里带去的普通宣纸。
信上说他一切都好,让她勿牵挂。还写了许多那里的民俗趣闻,说那里饭煮不熟,水烧不开,把她给愁的,担心他吃不上饭饿肚子。信中还说那里没有稻谷,人们多吃一类用面粉或者玉米面制成的馕。
细细碎碎唠叨十多页纸。罗绮年失笑,话少的小弟去到语言不通的地方憋坏了吧。
吩咐春燕仔细招待班大叔他们,自己回房研磨回信。将她身边的小事与他分享,告诉他下次他回来,又多一个外甥或者外甥女了。
写完回信,天已经大黑了。她伸了伸懒腰,去正屋吃晚饭。现在她很讨厌去正屋吃饭,可是又不得不去,这是韩家的规矩,也是韩父的要求。
没有什么事在饭桌上解决不了的。
“哼,舍得出房门了?全家十几口就等你一个人,架子大哟,我当婆婆的拍马追不上!”
韩父急忙阻她:“肚子饿你可以先吃。”
张小凤给韩母盛了碗鸡汤:“娘您喝汤暖暖胃。”又对罗绮年说:“没等多久,饭菜将将摆上桌,还烫着哩。”
罗绮年道谢。她已经不在乎韩母对她的挑刺了。
团团很难过,他帮他娘亲委屈。可是奶奶是比娘亲大的长辈,他说不得。悄悄扶扶罗绮年的手臂安慰她,叫她不要难过。吃完饭他写今天先生新教的字给她看。
妞妞坐在罗绮年对面,她用力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