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轩以拳掩口轻咳一声:“原因?”
乍然听到男人的声音,春桃被唬了一大跳,后知后觉家里男主人回来了,而且还在女主人的房间!
完了,她刚才兴奋非常!那是老爷的娘诶,是亲娘诶!她编排老夫人的不是,男主人不知道会怎样惩罚她?
洗衣服、烧火、劈柴、挑水、跑腿、扫洒庭院?所有她能想得到的粗重活计在她呆愣愣的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悲催地任命。
“咚”地跪地,可怜兮兮求饶:“老爷夫人饶命,奴婢罪该万死。”
韩轩拧眉,这丫头闹哪出?
“呵呵,”罗绮年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她也很兴奋很高兴哒。努力掩饰好,“那个,春桃啊,老爷问你老夫人和罗老夫人为啥子吵架呀?”
春桃战战兢兢抬起头,想偷瞄韩轩的脸色终不敢。
从战场凯旋的韩轩面目自带煞气,赈灾回来后更添了丝威严。春桃一后院蹦跶的小姑娘被慑得两股战战,几欲透不过起来。
“得,你下去吧,唤春燕进来。”
“谢夫人!”踉踉跄跄连滚带爬扶框倚墙,实力演绎奔命逃亡。
韩轩摸摸脸:“我有这么骇人?”自觉小心脏受到了伤害,大脸窝在罗绮年的柔软处寻求安慰。
“厚脸皮!”罗绮年笑了,捧起他的脸仔细端详。
黝黑的皮肤更加黑漆了,澄亮亮泛着油光。盘旋半张脸的疤痕淡的只剩一条淡淡的影子。浓浓的眉毛下一双锐利的鹰眼,薄薄的唇微微抿着。嗯,很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官威。
满意地拍拍他的双颊,笑道:“奴家老爷越来越俊了!”
缩回的手悄悄背在背后摩挲,然后偷偷呼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搓到一手油。
好奇地再去端详,想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油光的面皮为什么摸不出油。
韩轩:“想看就大方地瞧,我喜欢你痴迷我的样子。”
罗绮年:忒不要脸。
等等,这句话有点耳熟。
韩轩好心地帮她回忆:“韩家坡、黍米地、水坑边。”
充满青草气息的回忆一帧帧展现在眼前,罗绮年瞅瞅睡得香甜的二小子,眼睛躲闪,欲盖弥彰:“春燕咋还没到?没事的时候一天到晚跟前杵着,有点事半天寻不着人。”
春燕敲门的手迟疑了:“老爷,夫人?”
韩轩:“进来。”
春燕:“老爷,夫人,有何吩咐?”
韩轩:“老夫人和罗老夫人吵啥?”他其实猜到了缘由。
春燕窘着一张俏脸,表情一言难尽:“老夫人给老爷您相看了七位姑娘,罗老夫人不同意,说老夫人喜欢喜当娘,她帮忙送几位姑娘到老太爷房里去。”说完低眉顺眼尽量降低存在感。
韩轩乜罗绮年:果不愧是母女,想法一样一样的。
“下去吧。”
“是。”
罗绮年:“不去劝架?”
韩轩:“随她们闹去。”他大儿子都长大了,二儿子也满月了,家里原本弟弟妹妹也多,再来几个他也能够帮忙养活。
这厢韩轩和罗绮年你侬我侬好不亲密,那厢韩母和罗母斗公鸡一样叉腰瞪眼。
罗母:“你这糟老婆娘黑心烂肺,往儿子屋里塞人,巴不得他后院着火家宅不宁,然后一家老小会老家侍弄田地去!”
韩母:“你才黑心烂肺呢,你全家黑心烂肺!”
韩母虽然在家里霸道,要儿女儿媳妇儿全听她的,也喜欢骂人,可是天生笨口拙舌,翻来覆去那几句土话,不然就“拾人牙慧”。
韩母:“你家女儿生孩子少,我老韩家家大业大,我给我家老大寻摸几房妾室咋啦?”
罗母噗嗤笑了:“嫌弃我家二丫生的少,也要你家老大在家哩。若他不在家的时候,我家二丫肚子一年一大,你家老大敢不敢腰哩!”
劝(围)架(观)的小厮丫鬟们笑了:罗老夫人好口才!
韩母气红了脸,指着罗母咒骂:“你家罗二丫就是个不正经的,整天抛头露面,勾搭这个勾搭那个!”
罗母:“呸!你才老不正经!咱清河村哪家老娘给儿子房里塞人的?有钱的外面偷偷睡个瑶姐儿也要被人指点死,莫说养小的了!”
韩母:“我老韩家是村里的可比的嘛?我家老大是威武大将军!三品大员呢!”
罗母大笑:“说你老糊涂你就认了吧。你儿子从三品忠勇将军你记好了,威武大将军另有其人呢。你巴巴的另外认一个儿子,也不晓得你那儿子晓不晓得有你这么一个娘亲!”
韩母:“你,你你,你死皮赖脸住出嫁的女儿家,不要脸!”
罗母:“有本事你住你女儿家去呀?”
这一句话戳到韩母的心窝子咯。她疼韩秀疼到心窝子里,可是韩秀除了回家找补贴,半句话不带孝顺人的。
沟壑纵横的老脸小溪潺潺。
罗母有点手足无措,骂人不揭短。“那个,亲家啊,我不是有意的,甭哭啊。”
韩母洪水开了闸一时半会关不上,吵架又超不过,左右丢脸了,索性哭个够,只把内心的委屈愤懑发泄干净。
罗母:真不经骂啊。她功力半分出不到,她就倒地了,不尽兴!
可是人是她骂哭的,这样放着不好看。
抬头望望天,低头瞧瞧地,斜眼数数树叶子。好伐,没有树叶子给她数,乌漆嘛黑的乌鸦都是不少。韩母在罗母眼里跟乌鸦差不多,怪惹人厌的。
罗母:“别哭了,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