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青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狠狠地翘起了大拇指,满是崇敬道:“还是主人睿智!”
陈琛哑然一笑,摇着头道:“过去如此,现在还是如此,如果你只会溜须拍马的话,恐怕难以在她那里获得更多的信任和重视。”
“这不是还有主人您嘛!”流青谄媚地道。
陈琛不知想到了什么,淡淡地笑了笑,道:“我已不是当初的我,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说不定以后还要仰仗流青大人你。”
流青立刻露出惶恐之色,差点跪了下来,惶然道:“主人,流青的一切都是主人赋予的,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流青都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您——”
“好了。”陈琛摆摆手,淡淡道:“做你该做的事情吧,她的修为和能力都越来越强大,安全起见,以后我们要少见面了,很多事情,你都自己见机行事吧。”
“是。”流青神色郑重地点头。
陈琛没有再说什么,重新将兜帽戴上,然后身形再度被黑雾笼罩。
黑影一动,转眼消失在原地。
而流青站在原地几秒,这才重新躺回了躺椅,闭上眼睛。
他气息悠长,唯有微微转动的眼球,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不知道是在哪一年什么地方看到的一个句子。
——每个人都是上天投落在这个世间的一颗棋子。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流青就已经明白了自己“棋子”的身份,他更明白,自己只是陈琛随手布置出去的“棋子”中的一颗。
陈琛这两个字,在他流青的世界里,某种程度上代表的就是上天。
那一日,当着所有人的面,他朝着被妖子元灵附体的夕梦研跪拜下去,谄媚地喊出“在下愿意投身妖族,永为妖族之奴”这样话语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身为“棋子”的命运。
然而,流青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哪怕他已经逃到了兽王星,逃到了人类的死敌阵营中,竟然还是遇到了陈琛!
刚开始的时候,他自然不相信旱魃王会是陈琛,可是通过一些对话,他相信了。
因为有些事情,是除了他和陈琛,断然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于是,他再度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再度弯腰,对陈琛口称主人。
只是,有些事情他终究还是想不通。
就比如,陈琛明明是人类,为什么会摇身一变,变成了妖族的旱魃王?
能在人、妖之间互变的陈琛,在流青眼中,变得比过去更加恐怖而不可揣测。
同时,他心中有隐隐有些期待,在主人的带领下,自己的未来,将会有怎样的精彩?
……
流青不会想到,陈琛同样不能理解自己的元婴为什么会被旱魃王所吸引,并且顺利进入其精神世界,两股种族截然不同的精神竟然融合为一?
而对于陈琛来说,变成旱魃王的感受,除了莫名其妙,便是……痛彻心扉。
因为,渐渐的,他脑子里闪现出了一些画面,想起了一些事情。
一些,曾经让他宁愿封闭和篡改记忆也要遗忘的事情。
也许,时间真的到了。
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去面对。
然而,话是这么说,但……
想到自己被舒清恨之入骨,欲杀之而后快,陈琛的胸中,仍忍不住有深深的撕裂疼痛,心情更是纷乱而茫然。
他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假如有一天自己再见舒清,应该说些什么?
比如,好久不见?
比如,我其实叫庄翰?
每每想起这些,陈琛……或者应该说庄翰,他心中就如针刺般疼痛。
这段时间,他近乎自虐般一次又一次地回想往事,回想忘却掉自己真正身份的这段漫长岁月里所发生的点点滴滴。
他的心中,开始有了苦涩,以及……后悔。
最初的错,源自于嫉妒,以及自以为是。
假如没有对陈琛下手……一切或许都会不一样。
然而,庄翰还是清醒地认识到,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的自己,已经没有了后退的选择。
谁也不能阻止他活下去。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再度走进了自己居住的府邸的深处——
在其余妖王眼中,旱魃王无疑是很“前卫”的妖,因为他是第一个仿造妖奴流青的府邸风格的妖王。
没有人能够猜得到这件小事的背后所代表的更深的意义。
进入到了卧室中,庄翰径直打开了一个半人高的圆形石坛的盖子,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夹杂着药草气味顿时从坛中散发出来。
他拿起挂在坛子边上的一个长柄勺,往石坛里面探进去,然后舀出一勺鲜红而粘稠的液体。
他将勺子伸到嘴边,然后缓慢而不浪费地将里面所有的液体都给喝光。
像是老酒鬼喝到了陈年老酒,庄翰原本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红润,眼中亦是有一道血色光芒闪过,同时,又有深深厌恶之色。
一连喝了三勺,庄翰才将勺子放好,将石坛重新封好,然后盘膝坐到了床上,心中暗自喃喃:“奇怪,我明明只偷袭杀死了一尊妖王,其余两尊妖王又是因为什么失踪的?”
“剩下的血肉必须尽快食用了,夕梦研的天赋能力越来越强大,时间一久,很可能会被察觉……”
如果有其他的妖王听到这两句话,必然会万分震惊。
失踪的三尊妖王中,竟然有一尊是被旱魃王杀死的!
而死去的这尊妖王……就在那石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