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跟着格洛没走太长的路,刘婷却想了无数种可怕的结果。
把铁勒人往坏里想,是刘婷了解这个种族后下意识的思维。这不能怪刘婷心肠险恶,而是因为,铁勒族除了让她明白女性自强的重要性之外,再没给她任何与好有关的感受。不将铁勒人往坏里想,刘婷就没办法做好应对的打算。而跟在初次见面的格洛身后,又是向着立在偏僻住的营帐走去,刘婷只能设想所有可能发生的坏事,再根据设想先定好应对办法。
不足百步的路程中,她首先想到的是格洛欲对自己不轨。铁勒人豪放的性情、将所有汉族女视为玩物的思想,以及格洛刚才说的话,让刘婷没办法不产生这样的误解。在无从拒绝,不听话即有可能遭受毒打,又有可能错失与欧珠接近机会的现在下,刘婷认为值得冒险。
毕竟,格洛还不是家主,未必敢越过扎西先下手。铁勒又信奉“宰杀未成年牧畜会带来不祥”的神旨。当然,如果格洛是个“地狱无门偏入”的人,刘婷也不是没有办法。她做好了随时逃跑并且大声呼救的准备。
刘婷安慰自己:就算铁勒人不在乎一个汉奴的安危,也有维护家人权益的惯性思维。格洛要越过扎西行事,我只需要把事闹大,娜梅尔绝不会错过打压格洛的机会。
就在这么一瞬间,刘婷突然发现扎西有两个妻子的现状,对自己来说居然是绝对的好事。两个都生下儿子,又各有打算的妻子,不正是矛盾的基础吗?后院起火有可能殃及下人,可对于汉奴来说,不会有更坏的影响。
本身就是跌落在尘埃中的汉奴,本身就一无所有,再坏也坏不过现在!
这样的想法让刘婷释然,完全没了惧意。跟着格洛走进营帐时,她虽依然保持着汉奴该有的低头姿态,却没用眼角的余光四处打量。直到欧珠的声音在帐内响起时,刘婷才抬眼下意识的看向对方。
“你只是一头供铁勒人玩弄的畜牲罢了。”坐在角落里的欧珠没什么好脸,可她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刘婷有了否极泰来的感觉。欧珠说的是:“可是,河神昨夜托梦,让我好好善待一只畜牲以解不吉。”
河神便是铁勒族信奉的神灵。在沿河移居的铁勒族眼里,河流代表着生命和一切,河神自然是最高神明。不过,刘婷可不相信河神托梦,事实让她明白“人皆为利”。欧珠在自己眼前提及“要善待畜牲”,看来是想利用自己。
“请善待我吧。”刘婷毫不犹豫的伏拜在地上,对已然放过自己一次的欧珠表衷心。她说:“我愿做您的马,任您鞭打。我愿做你的羊,用自己的肉滋润您的胃。”
她还在心里说:我愿做你的走狗,只要你会对付扎西。
从铁勒人嘴里学来的话让欧珠的脸色好了不少。她“嗯”了一声,冷冷的说:“你不配诞下铁勒人的孩子。”
“我是未成年的羊。”三拜之后,刘婷抬头回道:“追逐河神的人不敢碰未成年的牲畜,我不会诞下孩子。”
“再过两年,你就成年了。”拿起手边的汤羹,欧珠说:“喝下它,你就能得到我的善待。”
碗里的东西是比藏红花更厉害的药,可以让女人终身不孕?
纵始脑海中闪出这个念头,刘婷还是毫不犹豫的接过汤药喝了下去。
她知道:不主动喝掉,也会被强行喂进嘴里。扎西不在的现在,欧珠只要不让自己死,可以做任何事。
主动配合的态度让欧珠正眼看了看刘婷,还给了一个任务——毒死娜梅尔的幼子。将欧珠给的毒药接过的当时,刘婷便说:“死了一个儿子,娜梅尔还可以再生。”
欧珠看都没再看刘婷,迅速离开,帐内只剩下了不怀好意的格洛。
摸着刘洛语气中的得意劲仿佛赐下天大的恩赐一般:“等我成了家主,不会再让别人打你。”
“您当然会是家主。”嘴上附和,内心却在冷笑的同时,刘婷跪在地上抱住了格洛。她抬头乞求道:“若娜梅尔知道下毒的事,她会杀了我,也会怀疑到欧珠头上。”
格洛不为所动:“扎西不会让人宰了未成年的羊,娜梅尔杀不了你。至于怀疑我母亲……娜梅尔早把第一个儿子的夭折算在我母亲头上了,也不怕多这一遭。”
用拍肩的姿态捏了捏刘婷纤瘦的肩膀,格洛发出鼓励:“母亲能找你,我可是在背后说了不少好话。把事办了,别辜负我的好意才是。”
刘婷不再做无谓的乞求。将握着毒药的手藏进袖子里,她退出了营帐。
如同刀削寒风中,埋头前行的刘婷顿足望向羊圈。看到那里透出的微弱光亮时,刘婷有种没由来的舒怀之感。揉捏着手里的纸包,刘婷望了羊圈好一会,才转头走回了空无一人的厨帐。盯着娜梅尔描着金云图案的瓷碗看了很久,刘婷打定了主意。
她把手中足以致自己于死地的纸包丢进了灶中,看着火焰将其吞噬。可刘婷知道,烧了会害死自己的纸包救不了自己,要争取欧珠信任的同时不惹上娜梅尔,必须下点东西到娜梅尔的碗里。第二天,刘婷寻了个机会去了趟厨帐。午饭时,她叫到了主帐内。
坐在正桌后的欧珠瞄了刘婷一眼,眼神中有说不出来的得意。而娜梅尔则端着绘了金云图案的碗,对手拿鞭子的女仆说:“让她喝下去。”
刘婷没做太大的挣扎。将加了料的肉汤饮尽之后,欧珠最先说话。以暂代家主的语气,欧珠指责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