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打在温西的脸上,嘴唇与面色一同青白,骆铖揽着她,又轻轻晃了晃,“温西!”
温西毫无回应,只有手臂软软地下垂着,骆铖后悔不已,他一瞬被怒意冲昏了头脑,忘了她身手不似原来,经不起他这般力道,忙又急声唤道:“鸦!”
那之前一直跟着温西的女护卫速至他马侧,道:“殿下吩咐。”
骆铖急道:“速将将玄尘带到长干营。”
鸦领命,调转坐骑,向着南北商行的方向飞奔。
骆铖扯下头盔,扔给一旁的邵连,再将脸贴着温西的面庞,她的面庞一片冰冷,骆铖用力,拍打她身前背后数处穴位,再缓缓渡以内力,温西终于闷哼一声,缓过了气来,只是眉头紧皱,依旧未曾睁开双目。
骆铖同时也松下一口气,缓过神之后才发觉自己手脚都几乎僵硬了,方才,他差点杀了她!
意识到这点,骆铖的手几乎开始轻颤,他揽紧了温西,“蠢材!既然什么都忘了,为何不将那拧脾气也忘些,从前你倒是可爱一些,还会装模作样的求饶耍赖。”
温西没有回答,她也未曾听见,但若是在听到楼盛芳说那句话之前,她也许真的会同他求饶,还会挤出两滴泪水装一装可怜。仅仅是楼盛芳的那句话,从前的温西或许会嗤之以鼻,然而现在的温西,真的开始在意起了关于情与爱的纠葛,有些事,是万万不能点破的,若不然,连那一层维系内心安全的薄纸都没有了,岂不是全然袒露,令人无处可安。
她的心情很是混乱,更多的还是不敢,还有惧怕,这些心情一部分来自于她其实已经感受到的骆铖的怒意,还有大一部分,却是来自胥长陵,他在她的情感上加上了一道枷锁,除了他,没有任何人能够打开,此刻的温西却未曾明白透彻,她只有逃避。
骆铖箍紧了手臂,却又怕再次伤了她,忙又松开些,到最后他只得一直将手半抬着将她枕着。
到了长干营之后,雨终于小了些,骆铖的手几乎已经麻了,他单手将温西抱下马,扔下一句:“诸事明日再议!”便急匆匆进了大营。
鸦轻功不俗,玄尘被她挟着进长干营的时候几乎断了气,因一路疾奔,比骆铖的大队回来的还早些,鸦匆匆交代了玄尘几句前因后果,玄尘登时瞠目结舌,还是速速先开下药方令人去取了要用的药物来。
骆铖抱着温西踹门而入之时,大营房内已经飘出了药味,他将温西放在床榻上,玄尘立刻上前,取过灯盏,用剪子剪开温西的衣衫,腰腹处已然一片乌黑泛紫,玄尘皱眉,看了眼骆铖,骆铖双目便未曾离开温西的身上,他有些无奈,早知道后悔,何必下手这么重,只得道:“殿下还是先出去吧。”
骆铖没有理会玄尘的脸色,只盯着温西被他捏伤的地方一下一下出着粗气。
玄尘撇撇嘴,多说无益,从一旁拧了滚烫的巾帕来,撒上些药油摁在温西的肚子上,温西有了些反应,却是呼了一声痛。
骆铖立刻在床边坐下,握着她的手,唤道:“温西。”
玄尘却从骆铖手中抽出温西的手,扶了扶脉,松下口气,道:“幸而不曾伤到内腑。”
骆铖只用了外劲,不曾用内力,若不然温西早已经肝肠寸断,故而这些不过瘀伤,而她昏迷不醒,也只是一时扼过了气,骆铖之前给她渡了些内力,想是用药散了淤血之后,过几日应该就好了。
过了片刻,药也煎好送来了,骆铖却是亲自拿过那药给温西一口一口喂下,玄尘冷眼旁观,随后道:“殿下,这营中全是男子,甚为不便,这丫头不如贫道将她带回商行中疗伤?”若说眼下谁最不希望温西死的,非玄尘莫属了。
骆铖终于理他一理了,他眯了眯眼,道:“道师只将她治好便罢。”
玄尘一口气被噎了回去,也不得再多言。
骆铖起身,唤来鸦,吩咐道:“让范连怀送几个侍婢来。”
鸦领命而去。
“哎……”玄尘忙想叫住鸦,话还没出口,鸦就不见了踪影,玄尘急得一跺脚,骆铖狐疑地看向他。
玄尘一摊手,“殿下,这丫头一身雨水,若不换下衣衫,只怕又要感风寒,贫道想请鸦给她换了衣衫再走,这下怎么办?”
骆铖的脸也僵在了那,他扭头看着躺在床上依旧昏睡的温西,对着玄尘摆摆手,道:“你先出去。”
玄尘张张口,瞪着骆铖,骆铖看向他,微微挑眉。
可惜玄尘实在瞪不过骆铖,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内室,他却未曾出门,隔着一道屏风,站着不去。
骆铖解了手甲,才恍觉自己被温西抓伤的伤口几乎深及骨肉,亦是一阵痛意,他捏了捏手掌,又看看温西,只是微叹一声,将手伸向她的衣领……
骆铖下手很快且轻,几乎没有触碰到她,只是到了腰际之下之时,他犹豫了下。
“咳咳!”玄尘久不闻内里声响,故意咳出了声,骆铖动作一滞,“道师不如出去?”
玄尘苦着脸,只得道:“既然要劳烦殿下了,那一事不烦二主,一旁有散瘀的药膏,殿下一起给她用了,再包扎上便可。”
烛光明亮,映照满室,骆铖仰头呼吸几下,才取过了那药膏与绑带。
不知为何,他想起数日前在苍城所见的那一幕,直到今日才在心中弥散开些郁结之意,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向温西脖颈之下,那里已经光洁一片,再无那些殷红点点。
他不由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