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了梦中的那个小女孩。她总是抱着番茄酱罐子,将自己关在房间,有时候当做食物来吃,有时候当作涂料来抹。
最开始的时候,她的父母还会被她满身的鲜血吓到,直到后来习以为常,就再也不管她了。
可是那个女孩,戒不了烟,也戒不了番茄酱。
我知道,我背上的这是女鬼,就是梦中的那个小女孩。邙曾经给过我一块蓝色的宝石,以这块宝石为媒介,我可以看到来自别人的记忆。
昨天晚上的梦,就是因为这块宝石。
“你疼吗,那个时候?”
“记不清楚了。只觉得那滚烫的温度从手上烫到了心里,我有点上瘾。”
“让你上瘾的不是滚烫的温度,也不是烟,是番茄酱。”
“对,是番茄酱。”
女鬼眨了一下眼睛,又一滴番茄酱落到我的衣服上。如果这只鬼一直跟着我,那我岂不是要穿着血衣去上课?
“你要怎样才能离开?”
“四天后,我的魂魄消散,我就离开了。在这之前,亲爱的,还是请你忍一忍。”
人变成鬼,可能是生命的延续,也可能是一条变成逗逼的路。就如我背上这只女鬼,我难以忍受她用这样一副狰狞的面孔,在我耳边轻声细语地叫着“亲爱的”。
“你别和我打马虎眼,我知道,像你这样的鬼来到人身边,不是寻求帮助,就是直接完成心愿。你的心愿不在我身上,那么你想寻求什么帮助?”
“我想要他们死。”
“不可能。”
“那就让他们活……”
我从女鬼的口中知道,她的父亲患有高血压和糖尿病,母亲患有性病,都是些花钱的病,可偏偏家里没有钱。为了凑够给她进行肺移植的手术钱,家里已经倾家荡产。
我可以想象,那对老夫妻花掉所有的钱却换来一句冰冷的尸体,究竟有多么绝望。如果没有人帮助他们,他们大概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女鬼的愿望也真是难办,想要她的父母活着,这并不是钱能解决的事。
“我自杀了,医院有一定的责任,会承担一部分赔偿。我的手术没有完成,手术钱也省下了。我不为难你,你只需要将这两笔钱要到手,交给我的父母,我的愿望也就算是完成了。那个时候,我自然会离开你。所以亲爱的,为了早日摆脱我,你还是赶快行动吧!”
这个世界上钱能解决的事,大概都不是什么难事。
也算是这只女鬼通情达理。
洗漱完毕,我打开浴室的门,这件企鹅妖怪,托着下巴,没精打采地坐在门边,看到我出来,一个机灵,赶紧蹦起来。
“?あδΨ……”
“说人话。”
“酸奶呢?”
“冰箱里。”
“冰箱里没有了,我明明记得昨天晚上睡之前还有一瓶来着,早上一看,根本没有了,是不是你偷吃了!”
企鹅妖怪理直气壮地质问我,我真怀疑,到底谁才是这套房子的主人。
等等,它说昨晚上还有一瓶?
我记得昨天晚上,它好像是给了我一瓶。可它那不是给我的吗?我还因此感动了一秒。
“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半夜发生的事吗?”
“半夜?大晚上的不睡觉谁要发生事啊!”
“可能是你半夜梦游,把酸奶给喝了。”
“嗯,我想想,我好像是有梦游的习惯,可是……我的嘴里并没有酸奶味,我没喝!是你,是你喝的,你还我酸奶!”
企鹅妖怪挺着圆肚子,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地朝我扑来,没扑到我,倒扑到我背上的鬼。
“哎呀妈呀,有鬼!”
企鹅妖怪吓得瑟瑟发抖,抱头鼠窜,一溜烟就钻进了冰箱。
我已经十分肯定,这只企鹅妖怪昨天晚上绝对是因为梦游了,才会递给我那瓶酸奶。
是我太天真,低估了妖怪的本性。
算了,时间也不早了,先不和它计较。
一整个上午,我都无心听课,一会儿想着该怎么去完成女鬼的愿望,一会儿又被不断在我背上做小动作的女鬼弄得心烦。
终于熬到下课,我正要出去,旁边的女生“啊”了一下,又赶忙捂住嘴,一脸惊奇地看着我。
“有事吗?”
“那个,你,你,你大姨妈来了吗?裤子被弄脏了……”
我下意识夹紧双腿,捂住屁股,没想到胳膊却碰到了女鬼的头。我几乎一瞬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是不可能来大姨妈的,也许是因为我体质特殊,所以直到现在,我还没来过大姨妈。
可想而知,来的不是大姨妈,而是番!茄!酱!
又是这只女鬼!我不是勒令她不准再流“血”吗?这下可害苦我了。
还好大家都是学医的,对于这种事情也见怪不怪,都装作若无其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我给这个女生道谢,感谢她的提醒,脱下外套围在腰间,我就跑去了厕所,和那只女鬼谈人生。
“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不能言而无信啊,否则我也不想帮你了。”
“喂,你可不能冤枉我。虽然我是只鬼,可我绝对是有原则的。”
“你有原则……”个屁。
明明现在眼睛里还在流“血”!
我也顾不得那许多,尴尬和怒气让我冲动地将女鬼一把扔了出去,可她却像弹簧一样自动地弹了回来,嘴里还不停地叫着冤枉。
我气极,施展法术将她禁锢在旁边。
没有了女鬼的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