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野醒了。她关心的第一件事不是自己有没有受伤,也不关心自己跟白宋斗法带来的后果,甚至对输赢本身也全然无所谓,而是直接翻起来,大剌剌地走到宇文梨的身边,然后神情冷漠地说道:“你要再不当心些,高歌必为人所夺。”宇文梨知道骆野一向口无遮拦,并不生气。她还记得数月之前,第一次在追云梭上看见骆野时的场景:那个高傲冷漠的少年,目空一切的扫视众人,仿佛世间只有自己值得被关注,其他人都不值一提。然而,就是这个孤傲的少年,其实是一颗怀揣春心的少女,为了高歌不惜与金丹道士一战,不是不畏惧,而是根本不知畏惧为何物,或者明明畏惧却仍不退缩。宇文梨看着骆野,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自豪感。因为无论是眼前这个娇小的倔强女子,还是那个穿着红袍同样骄傲无比的女子,她们都败在了自己的手中。虽然骆野的话还是或多或少地勾起了宇文梨的隐忧,但她决定,现在不去想这件事,她率先要做的事是跟随高歌回去天壬七界。骆野说完,眼见宇文梨无动于衷,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以后别怪贫道没有提醒你。”宇文梨还想出言挽留,但骆野已经腾身而梨,她是留不住的。“高歌现在不需要我,我又打不过白宋,留下来做什么?受她的侮辱吗?白宋,用不了多久,我会胜过你的!”骆野一向是我行我素,留下豪言壮语后,化成一个光点,转瞬即逝。骆枫之在青叶舟上长叹一声,不知道从何时起,他竟然出现了一点虚幻的感觉,认为自己这个自幼古怪的堂妹兴许能获得高歌的青睐,而自己,也能就此攀龙附凤,拉近与高歌的关系。可惜,除了被高歌从白宋的手下救出过一次以外,怎么看,骆野似乎都无法与宇文梨以及白宋相提并论。而朱腾马上要说的话,更像是一盆冷水,彻底将骆枫之浇了个透心凉。“这个骆野,也太不自量力了。论长相,论修为,论出身她怎么跟白前辈比?又怎么跟我们的宇文道友比?”骆枫之闻言气鼓鼓地瞪了朱腾一眼,却没有说话。倒是褚香楠也对骆野十分不满,冷哼了几声,说了几句埋怨的话,方才作罢。其余小道士则在一轮一轮的惊讶之后似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彻底地安静下来。他们互相打量,用眼神传递讯息,无一例外地对高歌刮目相看。不仅他自己的修为远超同侪,而且身边竟有那么厉害的金丹道士相伴,这样的实力与背景,实在不是寻常道士可以望其项背的。肖剑容,褚南朝甚至是李侧铭都不由自主地自惭形秽起来。至于崔彤几人则更是羞愤难当,恨不得钻到地底藏身。好在骆野与白宋一闹,分散了众人的注意力。不大功夫,高歌带着白宋归来。白宋太骄傲,骑着金火麒麟兽,独自留在高空,不愿下来。然而,就在这么片刻功夫的众人已经默默地重新划定了各自的从属,确定了自己的支持对象。朱腾带着陶术坚定不移地站在了白宋那一边,笑呵呵,大献殷勤地迎上去,说那些肉麻的拍马屁话去了。朱腾是高歌的心腹跟班,对高歌比较了解。在他看来,宇文梨赢得高歌的机会无疑是最大的,但是讨好白宋的好处却无疑是最多的,所以,他不怕高歌见怪,只对白宋‘阿谀逢迎’。陶术心里本来还有些嘀咕,但是朱腾与他谈得来,偷偷地交了底。“无论捧谁,关键还在于高道友自己,咱们跟高道友的交情过硬,其他一切都是浮云。白大姑娘好东西多得数不清,不讨好她讨好谁?宇文道友是长得漂亮不假,为人也很仗义,但是仗义不值钱啊,法器才值钱,你我都是寻常出身,将来大道艰难,靠什么?靠的就是平日的积累……”陶术听得仔细,脸色微红,他对朱腾开始有些佩服了。别看朱腾油腔滑调的,但是遇事敢往上冲,对高歌的心思以及眼前的形式也都瞧得很准,果然比自己要厉害十倍。朱腾的马屁拍得极好,白宋虽然面露嫌弃之色,却还是从怀里掏出了几块上好的灵石,递给了两人。“如意山,等贫道回到家中再给你送去!”朱腾闻言慌忙点头哈腰,毕恭毕敬至极。“真是阿谀逢迎的小人,难怪法器那么多,原来都是溜须拍马得来的!”褚香楠不服气,对朱腾露出鄙夷的表情,在宇文梨耳边轻哼一声:“我的宇文师妹,你看见没?这两个家伙是去讨好白宋去了,他们觉得白宋比你有希望跟高歌结缘呢。”话音未落,骆枫之和曲天阳却来到了宇文梨的身边。骆枫之因为骆野的关系,不愿意接近白宋,天然地选择了宇文梨,而曲天阳因为是龙溪真全门的道士,天然亲近天数门,而不是天念门,所以也倾向于支持宇文梨,他们两个都没有说话,但言外之意很明显。说起来好笑,眼下并没有任何大张旗鼓的,明面上的竞争,但是道士都是人精,全都嗅到了两人之间隐隐的微妙气氛,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这些跟随过高歌的道士,都知道高歌潜力无限,作为与他结缘渡劫的人将来也必定非同凡响。所以今日看似儿戏的决定,却很有可能会影响道士们将来若干年的前途与命运。见微知著,莫过于此。耿小英也是龙溪真全门的道士,早在九曲水帘城时就已经听说过宇文梨的名号,照理说也该跟曲天阳一样倾向于宇文梨,但是他的心思比曲天阳更活络,不愿孤注一掷。而且白宋的大名于他而言更是如雷贯耳,所以他看了看身边几乎已经是自己知己的古道士,和他一样做出了暂时中立的选择。古道士已经是